“拜见天子,天子福寿绵长。”文夔背斧依受众臣朝拜,只是文夔身旁下阶多了一个太女文懋卿,三公之位缺一季臻,六卿之位多一王笙,其余官职更是换了许多生面孔。
“禀天子,臣已生擒谯蜀王,此刻正押在圜土中听候天子发落。不过巴哈杜尔狡诈非常,战中逃走,臣无能,甘愿受罚。”褚安稷禀道。
“华朝未立百废待兴之际,谯蜀趁乱劫掠赀货人口,无故侵吞我朝治曲屋脊,好在褚家率我军将士奋勇厮杀方护得华朝一朝安宁。”文夔发话道,“前后竟耗费十多年时间才除去此心腹大患。褚家功不可没,哪里有罪呢?北然忠义,予一人又哪里能够治罪?”
“天子仁爱圣明!”文懋卿离座,跪地叩头道,众臣皆是附和。
文夔示意众人平身道:“谯蜀王罄竹难书,若轻饶之,予一人愧对天下百姓。吩咐下去,谯蜀王处极刑,三族内充奴,其余将士百姓等若降可招安,仍可居住治曲屋脊原住处;若不降则派军将之赶回其领地,抵抗则如数歼灭。”
褚北然上前跪地道:“治曲屋脊的谯蜀百姓多为华朝人,当年无辜被掠夺,流落成奴,愿请天子收回治曲屋脊,认祖归宗,落叶归根。”
“善!”
又一小臣上前跪地道:“臣褚小司马麾下舆司马秦之栎禀天子,月氏翕侯柏綮感念天子援手,愿全族臣服天子,不日将派王子觐见。”
“好!”文夔大笑,“太女收回白山,你们感化月氏,都该赏!”
文夔点头:“你也是秦家人,你们为万民立下大功,予一人已复秦氏以示嘉赏。屈宗伯,择日占卜吉凶,为秦家修葺府邸,赐其族安身之处。”
“谢天子!”秦之栎匍匐拜谢。
“臣遵旨。”屈筠领命道。
文懋卿又俯身领赏,禀道:“天子容禀,儿臣出使期间,发现边境百姓受战乱之苦,食不果腹,朝不保夕,已擅作主张将流民安置白山,因地制宜便利农事,百姓有定所,皆颂天子恩德。”
“很好。吾儿嘉言懿行,当赏。”文夔倾身向前道,“只是白山归于哪位诸侯世家管辖比较好,吾儿有无想法?”
文懋卿出座跪地曰:“请天子恕罪,当时事发突然,儿臣又无王姬权柄,只敢以使臣名义令白山众人受天子管辖,另外给白山配了几个小臣,掌春、夏、秋、冬、天、地六府之能,听从天子命令。不光白山,治水屋渠同施此政。”
满堂皆静。
夺诸侯、世家之权,收归天子。元穆十四年文懋卿初次入朝议事的石破天惊之言,终是被她自己做到了。
化化轮回重化化,生生转变再生生。太女文懋卿和当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长王姬文懋卿重合在一起,众臣看在眼里,倒觉得有些佩服。
陆羽上前道:“天子,万万不可……”
公孙斐上前贺道:“事急从权,太女临危受命,安抚一方百姓。实乃万民之幸,百官之幸。”
陆羽想弹劾的话憋在心口,文夔见状,抬手阻止陆羽:“此举实施月余也不曾有人反,可见所谓有伤臣民之心、促民乱之言当不得真。”
文夔继而道:“懋卿定八方、安四境,为人端庄谦逊,视民如子,论德论能,她皆是上乘;储君,国之基,百姓之望,懋卿当仁不让。公孙为予一人占卜过,立懋卿为太女,于国为祥瑞之兆。”
“予一人本想再多磨练她一段时间,来年行册封大典,不过既然她已有太女功绩,不如就定在这月。”
“谢天子!”文懋卿自然而然出列受了。
“懋卿,安稷,你们待会去见见褚夫人。”文夔忽道,“好好叙旧。”
满堂皆表情各异,公孙斐听到公孙一的名字,也算是验证了他的想法。文天子众多子女中,惟长女懋卿才德智兼备,他自然不会反对。
陆羽出列阻拦道:“天子正当盛年,何须立储?请天子三思而行。”
苏旭、邹邈二人上前道:“太女大典所用物什须得准备三月,如此仓促,怕是于理不合啊。”
又有几位大臣一同出列劝阻,文夔眼睑动了动,道:“趁予一人还能教导懋卿,先将她带在身边让她学着批阅奏疏,让她独自处理国是;若是现在不教,难不成还指望着予一人撒手人寰后,她立刻就能接手么?”
听闻天子竟被逼得说出“撒手人寰”之言,先前劝谏的大臣两股战战,跪地称失言。
苏旭再次拱手道:“女子为储君实在闻所未闻,不合礼法,天子宠爱懋卿王姬,却不能拿国政作稚子玩物赏赐。”
“在予一人之前,岂不闻还有人言天下一统闻所未闻?难不成予一人也不该做这天下之主?”
“臣不敢!”
“苏卿,她这几年的功绩,确实位于众子女之首、胜出世间无数男子,众卿都是看在眼中,缘何不能为储?潆泓亦为女子,也是一样为华朝击退谯蜀献力。”文夔举起手制止苏大司徒继续说话,“今夜为凯旋兵士接风洗尘,不得有违。”
“唯唯。”
“天子!”苏旭抢地喊道,“若天子开此先例,今后女子从政如何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