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架势,只要自己稍有懈怠,瞬间就会被这群疯狂的人撕碎,阿已也必然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宛楪意识到,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
不知为何,她的速度越来越慢,原本以为能够轻松突围的想法,如今看来不过是痴人说梦。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濒死的羔羊,在旷野上做着最后的挣扎,亡命奔逃。
更让她绝望的是,身后的敌人竟连营地都不顾了,浩浩荡荡至少有百来人,此番局势,实在是凶多……无吉。
宛楪的心跳如雷,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撞击着死亡的倒计时。四周是一片令人绝望的死寂。
唯有她沉重的呼吸和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山坡上回响。
生死关头,她凭借着灵活的身手和顽强的意志,在崎岖的山坡上左冲右突。
不知跑了多久,宛楪瞅准时机,迅速躲进一处茂密的灌木丛中。
她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冷汗湿透了衣衫。她迅速折断一根粗壮的树桩,紧紧握在手中,那粗糙的触感让她稍稍镇定了些。
重新出现在敌人视野中时,她已然变成了一个手持树桩、眼神坚定的战士,继续在前面发了疯似的奔逃。
身后的追兵并未察觉到任何异样,眼中只有宛楪这个猎物,他们兴奋地叫嚷着,看着与宛楪之间渐渐缩短的距离。
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突然,宛楪一个踉跄,好像要被后面的人追上了。
等到那些人逼近,却发现并非如此,宛楪踉跄的那一步,在转身的瞬间,挥动手中的树枝。
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狠狠地抽向离她最近的敌人。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她手中原本藏着的东西不慎露了馅——那是阿已的一件衣物,原本被她用来伪装成带着孩子一起逃跑的假象。
奇怪的是,那些人似乎对少了一个小孩子并不在意。
或许在他们眼中,宛楪才是更有价值的目标。
他们迅速形成包围圈,一步步向宛楪逼近。宛楪喘着粗气,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在这混乱的时刻,慕酌的面容突然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嗤笑一声,这个人仿佛就是来克自己的,自从遇见他,就没碰上过什么好事。
她强打起精神,一脚踢开一个试图靠近的敌人,手中紧紧攥着树桩,不断挥舞着,打退妄图近身的敌人。
但敌人越来越多,她的体力也在逐渐耗尽,每一次攻击都变得愈发吃力。
渐渐地,她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世界仿佛被一层厚厚的迷雾笼罩,只能看见一个白色光点的缝隙。
她不知道阿已那个孩子能不能顺利跑出去……
终于,眼前的景象彻底变成了一片消失的白光,随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她的身体缓缓倒下,陷入了昏迷……
“老大,把这个人带回去肯定能得到不少达官贵人的赏识!”几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活像从油锅里捞出来的,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油腻气息。
他们搓着满是污垢的手,步步紧逼,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幽光。
仿佛已经看到了达官贵人赏赐的金银财宝,迫不及待地想把地上晕倒的宛楪扛走邀功请赏。
可当他们真要伸手去抓宛楪时,才发现事情远没有想象中简单。
宛楪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宛如一尊被遗弃的雕塑。然而,她的周身却缠满了杂乱无章的树皮,
那些树皮宛如一条条粗壮的蟒蛇,正吐着信子,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体上,蜿蜒交错,好似在守护着自己的领地。
浓绿色的枝叶从树皮的缝隙中顽强地钻了出来,毫无顾忌地肆意蔓延,
将她的衣服遮得密不透风,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草木腥味,那味道仿佛是从腐朽的森林深处传来,让人忍不住皱眉。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她身上布满了脏污黏腻的液体,正顺着衣角、发丝缓缓往下滴,
落在干燥的土地上,瞬间洇出一滩滩深色的水渍,好似恶魔留下的印记。
这些液体来源不明,看着就让人胃里一阵翻涌,似乎还隐藏着某种致命的危险气息,
让那些人刚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怎么也不敢再往前触碰分毫。
那些人伸手触碰的瞬间,就被那诡异的汁水灼伤了,瞬间蔓延大部分的红色斑点,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手臂,啃食着他们的血管和肉丝中的纤维。
似乎是蛇进食一样,卷死在食用,不过这次变成了卷死手臂里面的排除血液的空隙。
之后像是长出针一样刺着每处相接的地方,最后收紧变成干瘪的失去养分的怪物养料。
那些人受不得这样的痛,几乎瞬间扭曲了表情,倒在混着沙石的泥地,也有的人倒在远处被阳光照过的干裂的土地。
每个人剧烈嚎叫着恨不得现在杀了他们自己,肌肉不断的挛缩,最后变成黑色干裂的条状,从里面开泪成痕,血液像是膨胀的装在不能容纳的容器一下子炸开。
地面上,浓稠的绿色与刺目的红色相互交织,形成一片片诡异的液泊。
那液体散发着一股浓郁得近乎刺鼻的甜香,丝丝缕缕,如无形的触手,肆意在空气中蔓延。
仅仅是轻轻一嗅,这股味道就好似拥有了生命,化作无数微小的分子,迫不及待地钻进鼻腔。
顺着神经直把将人的脑子搅得粉碎。
但凡被这股气息缠上,仿佛灵魂都要被它拽入无尽的深渊,只消片刻,生机极速消逝。
那些站在一旁,尚未接触到这诡异场景的人,被眼前一幕惊得呆若木鸡。
眼睛瞪得滚圆,脸上写满了恐惧。仅仅一瞬,他们便像惊弓之鸟,连滚带爬地拼命往回逃窜。
鼻涕和眼泪不受控制地一起涌出,顺着脸颊肆意流淌。
他们满心恐惧,生怕下一秒,那不知究竟为何物的怪物就会缠上自己的血液,将自己也化为一滩诡异的液体。
在远处,一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身影隐匿在黑暗之中。
一双深邃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那泊血绿色的液体。
连绵的群山在这寂静的夜色里被黑暗彻底淹没,朦胧难辨。
风中的树枝在重压下不堪负荷,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似在呜咽,又似在哀号。
日光渐渐消失殆尽,黑暗愈发深沉,树木摇摇晃晃,似乎也染上了这黑色的纱。
它们的轮廓逐渐模糊,只剩影影绰绰在风中微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