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过这张脸。
那夜和裴容青争执过后,她逃离客栈,在街上偶遇徐纾。他身边跟着一位女扮男装的娇蛮女子,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到,那女子竟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女儿,文华公主!
赵华馨听孟玉柔哭哭啼啼的说了半晌,大概明白发生了何事。她顺着望过去,廉香兰身边果然跟着一个陌生女子。
“你,抬起头来。”
沈怀珠闻声,缓缓抬头。
赵华馨登时认出她,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本公主当是谁呢,原来是熟人。”
“沈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沈怀珠再次行礼,“上次民女不知公主身份,略有唐突,还请公主莫要将那些浑话放在心上。”
“自然,等你来日和徐……”徐正的名字到嘴边,赵华馨想起他再三地叮嘱,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今日邀各位姐妹前来,不过是想领大家同赏新得的园子,沈姑娘既然来了便是客,莫要拘谨。”
诸位贵女落座,等待公主开席。廉香兰身为郡主,位子自然靠前些,她原想拉着沈怀珠一块过去,不料公主特意派人赐座,两人只好分开。
沈怀珠的位子靠后,算不上太好,胜在清静。然而抬眼,刚才还哭哭啼啼,满腹委屈的孟二姑娘坐在她斜前的位置,不忿地盯着她看。
“沈姑娘。”孟玉柔举起酒盏,唇角含笑。
沈怀珠恍若未闻。
孟玉柔不依不饶:“不知沈姑娘可有婚配?瞧着穿衣打扮,应该是未出阁吧?”
沈怀珠毫不留情:“孟二姑娘竟还做保媒拉纤的活计么?问这么多。”
“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今日咱们闹了一场,也算是有缘,我深觉和姑娘投契,便想多亲近些,怎么能算多管闲事?”
刚才落座前,廉香兰就跟她说了孟玉柔的底细。父亲孟元佑是大理寺卿,正三品的官位,却因为没太多实权,并不算很尊贵。
孟玉柔是个假惺惺的性子,仗着读过些酸诗腐文,自觉高人一等,心比天高,十分傲气。然而又因家世不丰,难免在勋贵遍地的京城,处处伏低做小,久而久之,养成了极扭曲的性子,拜高踩低,尖酸刻薄,很不好相与。
沈怀珠说:“可我与孟姑娘不大投契。”
孟玉柔气恼道,“你……”
“不过是个药婆,猖狂什么!撞了大运才走到这辈子你都不可能踏足的地方,我若是你,现在就夹紧了尾巴,免得被人抖搂出药婆的身份,叫棒子打出去!”
“孟玉柔,沈姑娘是我带来的人,你放尊重些!”廉香兰不知何时走过来,厉声道,“凭你怎么笑话,我如今是郡主一事众人皆知,你见了我不行礼也就罢了,满口污言秽语的是做什么?”
“郡主?”孟玉柔笑得猖狂,“真这样尊贵,薛大人怎么还日日夜宿春风楼?”
廉香兰不甘示弱,“比不上孟二姑娘,早早被卜大人退了亲,也不必烦恼这些事。”
“堂堂郡主和药婆混在一处,还带到这里,也不嫌丢人!”孟玉柔想起什么,“该不会你有难以启齿的脏病,需要时时刻刻带她在身边吧?”
“沈姑娘是大夫,你一口一个药婆,是在折辱谁?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是,我的确生了病,全赖沈姑娘妙手,治好我的病症不说,还开了养颜美容的养生方,便是你到太医院去,都不一定能得到这样好的方子。”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个个不甘示弱。
眼看越吵越凶,再不制止恐怕闹大,沈怀珠这才拉了拉廉香兰的衣袖,“郡主消消气,莫要跟她一般见识。
沈怀珠转移话题,“不是说今日也有男席,怎的现在也不见人?”
廉香兰道,“等咱们散了席,才会放他们进来,一同游园。”
“哦。”沈怀珠若有所思,不经意地瞥了眼高坐尊位的公主,发现她也正好望过来,面露娇俏春色。
不是看她。
下意识顺着公主的视线回头,瞧见一道挺拔如松竹的身影,缓缓走过来。
四目相接,他唇角微微含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