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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苦夜微光燎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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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江雪又一次穿着这副身体站在炉底。

周围依然是飘浮的无根火,白光浅淡地覆了一层在他魂魄上。

我怎么会想起这些……?

究竟是我的苦梦,还是我永不得出的挣扎?

我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他没有从前那么坚强,因为他已不是一个人。

一字总是有破釜沉舟的决勇,二字剪了半边,就短得多。

呆小孩被炙烤着,按剧本在等他,而他还在原地孤零零地踌躇。

寒江雪试着迈出一步,掀开两片白光,惊人的冷寂比疼痛更甚,巨炉有无边沉夜,亦是封顶囚笼,重重地压在他肩上,叫他一个踉跄,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他突然就不想再往前了,他想起夜深时有人为他关窗,他想起怀中一条流光的龙尾,微凉的青碧色小围巾。

所以小葱确实是小葱,小葱长了角,是他的小龙。

他现在才知道一个人走冷得要命,疼得他神智恍惚,要不,他还是留在有小葱的地方吧。

寒江雪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溺入灰色的海。

陆麟川一头闯进沸腾的灰雪海中,东珠光芒黯淡,在摇欲坠的幻境里不能护他周全,叫他感觉连骨头都烤得焦糊。

魂流暴乱如狂风,猛地将一粒小青龙甩进风眼。

风眼烈焰焚炉,师尊和他故事里一样帅得惊天动地,迎火而上握住那柄比太阳还亮的银胎,割魂饲剑,笑杀命定枷锁。

可是陆麟川只看见他握剑的双手寸寸崩解,在孤独的过去里一个人咬牙切齿。

“师尊!”

那梦中旧影闻声回头,空洞无神的双眼里倒映出一滴清泪。

少年怔然道:“……我与你同受苦厄。”

说罢,他一口吞下东珠,伸手抱住伤痕累累的寒江雪——

四周光炽突然凋灭,变成一片冷淡、枯寂的终焉梦冥。

一个渺渺的小人,正行走在巨大的黑夜里。

路太长,没有灯也没有声响,寒江雪不明白他为什么还在走。

他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摔倒在暗潮深海中了。

他在等谁?

一粒光?

——一粒光,果然分雾破晓,点燃此夜。

海上明月升,明月向我而来。

无声号哭的冰洋,波澜尽平川。

寒江雪那裸露在外的心绪与惶恐,因有流光奔向他而止熄。

一世张狂的梦境主人由青年化为少年,又从一头刺毛的小孩变成了一团发抖的灰光。

灰光被小青龙卷在怀里。

团子愤怒地说:“你来得太迟了。”便掏出两根细须对他拳打脚踢。

陆麟川欢喜得几欲落泪:“都该怨我。”

灰光团子半晌没理他,两人于是在渐渐泛白的黎明里飘浮。

梦里心海熹微拨浪,梦外无根火依然灼烈,烧得陆麟川的鳞片都哔啵作响,片片焦裂,疼痛穿梦而入,但他不是很在意。

“假如我的灵魂能陪他走过这一段伤痕,虽从前已矣,往事不可追;他一个人也获得了胜利;可是有我的话,想起来就没有那么痛苦。”

“或许星火微茫,亦是我心愿。”

“亦是我心愿。”寒江雪复述。

小龙惊觉他恍惚间把心中所想喃喃而出,来不及懊恼,怀里灰光已重新拉长,一双锋利灰瞳含笑垂睫,反将他揽入胸膛,然后舌尖一点:“带你出去,宝贝儿。”

“这炉不过当年一剑砍废的手下败将,还想困我于原地?”

灰雪自他身后翩然燎原,无根火也只能臣服!

寒江雪一掌挥散黑海,五指一拢,银剑不甘地扣在他手心,听他嗓音如击玉:“看好了。”

“这把剑,从我手中诞生。”

“我以此生允诺,为你开遍一世斑斓。”

铿锵未落他抓过陆麟川的手,一把按在剑柄上。

“铛——!”

百千重幻象为之退怯,十万种风雪偃旗息鼓。

他们身侧另一位故年潇洒独行客与怀抱小龙的寒江雪两两相望,那锋锐无我的狂傲从今时走回过去,他亦握紧手中银剑,斩向封他十年的炉顶。

唇角也是这般弧度。

陆麟川道:“师尊……果然是世间第一的孤胆侠客,独断万古。”

寒江雪听见他的碎碎念,只是笑,把他搂紧了,道:“那是我没选择。有人陪的话,谁要当什么孤单侠客啊。”

松林泉涤心塔一事尘埃落定后,寒江雪又在幽篁潭躺了足足半个月才勉强有了睁眼的力气,他给徒弟的解释是“前几天太贪睡没和你说话,不会死的,你宽心”。

对此幽篁潭主事长老水重书表示,寒师兄,你怎么能把我费尽心血花了八个日夜从阎王爷手里抢你回来的事说得这么轻松呢?

寒江雪说他稍微好点了会给幽篁潭炼几炉丹的。

师弟很满意,拍拍病秧子……旁边的床沿,往门口一努嘴,就背着手走了。

实在担心他这一巴掌拍下去,这位白毛男士当即就要吐一口血,再睡他个三两天的。

过了没两分钟,幽篁潭一号医舍的竹帘子外晃进来一条小龙,噔噔噔跑到师尊身边,先给他掖了掖被子,才自己搬了张小凳子过来坐着。

窗外正午的太阳熏得小院金灿灿,少年一双金瞳也亮闪闪的。其实清泉堂并不设午休,他是提前修完课业,向斗清樽请了假,专来照顾家里病号的。

当然,他也知道了狐狸球消失那段时间干了什么去,寒江雪自知理亏,每回陆麟川过来,都他说什么是什么。

比如现在。

“师尊……”小龙搅着手上这碗药,“我听医童说‘寒长老又睡着了,喝不下药’,是这样吗?”

那包被子很自然地躺在床上装傻。

陆麟川脸色一沉,趴在床上挖他,从棉花堆里翻出来一只萎靡的白毛男青年。

“已经不烫了。”瓷勺不容拒绝地抵在唇边,寒江雪只好张嘴。

老实说他觉得水重书有故意报复他的嫌疑,几株小草药搭在一起到底是怎么煮得这么恶心的?!

吃完了,他往床头一靠,问:“你今天不上课呀。”

“我请假了。”

这人又高兴了一点,遂伸手。

陆麟川乖觉地变成一条短尾巴肥青龙,被师尊抱住上下其手,两只爪子巴在腰上,两只爪子扒在肩窝里,鳞片手感一流。

寒江雪很满意。

小青龙道:“今天我去了一趟涤心塔,塔主前辈取了我腹部一枚发红的青鳞,说这便当做我与师尊的筑路之物,嵌在同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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