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没有午休,肢/解完整只鸡的工作量,对于豆丁2班全体成员来说,还是太重了。
太阳渐渐向西移动。
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横亘在城市繁华街头的半鸡。
鸡还是那个鸡,不过受了些轻微的皮肉伤。
浔野一觉醒来,小萝卜头们还在与鸡皮外那层厚厚的羽毛做斗争。
也就是运气好,正巧赶上了冬天。
气温低,异形尸体不会立即腐烂,否则一旦气味飘远,必然会吸引一大波捕食者的到访。
浔野面上盖着本故事书。
早知道那条章鱼,就不那么早杀了。
烦。
但再烦,事情还是要做。
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书脊,手指闭合,浔野将书从脸上拿下,笔挺的大长腿分开,就这么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乐小鹰,”
浅色的瞳孔淡淡地从院子里扫过,满脸写着‘不想上班’四个大字的浔野,哪怕压着脾气,也能从嗓音里听出些许的不爽。
“垃圾全都扔出去,别往幼稚园里带”
乐小鹰刚从街道外面回来,蹦蹦跳跳,怀里还捧着一坨五颜六色的羽毛。
羽毛是他刚从半鸡蛇怪身上拔下来的,选用的是靠近怪物咯吱窝下面的细软绒毛。
哪怕闻起来有些味道,但不仅颜色极为漂亮,而且摸起来也格外柔软。
就是数量有些多。
乐小鹰原本只打算收集一点点,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结果,一趟接着一趟,等他回过神来,五颜六色的鸡毛山,已经将大哥围绕其中了。
立马将新抱回来的羽毛塞进裤腰带,全身都染上鸡味的乐小鹰,“哦。”
乐小鹰老老实实地背着手站好,一直等到浔野起身离开,才浑身刺挠地将羽毛从裤子里抖出来。
这玩意碰到身上,还怪痒。
乐小鹰他奶跟着他们一起住。
穷了大半辈子的老太太没啥追求,每天除了盼着乐小鹰这个宝贝大孙子学习开窍,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去小区里捡点别人不要的垃圾,堆到自家市值过亿的独栋别墅。
老太太自从搬到了城市,十年如一日,连带着乐小鹰耳晕目染,也养成了‘屯屯鼠’的性格。
半鸡蛇怪这羽毛吧,
一时半会确实用不上,但好不容易捡回来,说扔就扔,乐小鹰又有点舍不得。
更何况抱回来就已经够麻烦了,又要全部扔出去,多累啊。
思来想去,要是这些羽毛能自己原地消失就好了。
诶!
等等!
长叹短嘘的乐小鹰,停下手中将羽毛扒拉进蛇皮袋的动作,猛地转身低头,看着卷曲盘绕在自己脚边的大脑袋蛇。
眼睛瞬间就亮了。
自从自己开始干活,这只丑不拉几的蛇就开始跟着自己。
根据童百万的说法,这是因为那啥“印随效应”。
简单点来说,就是因为大脑袋蛇出生的第一眼看到的生物是他,所以把自己当成了它的妈。
当妈是顾葵葵那些小姑娘才做的事,乐小鹰才没有给人当妈的爱好,更何况乐小鹰早就把它送给沐星星了。
“喂。”
伸脚,乐小鹰踢了踢大脑袋蛇软趴趴的肚子。
“你上次不是一口气活吞了个人吗?”
竭尽全力想要在麻麻心里留下好印象的王蛇,极力扬起脑袋,红灿灿的豆豆眼,与后脑勺上的两片鲜红色的鳞片连接成一条曲线。
看起来更丑了。
乐小鹰揉了揉鼻尖,不动声色地将羽毛往它面前推了推。
“反正你胃口好,要不这些,都给你吃。”
还停留在麻麻终于愿意搭理自己的厄喀德那:“???”
不是,我没听清,要给我吃啥?
先不说同类相食这件事有没有问题,你抱回来的这堆玩意能吃吗?
厄喀德那不愿意。
厄喀德那很不愿意。
但显而易见,它的抗拒无效。
不想再跑一趟的乐小鹰,胖嘟嘟的身体压在厄喀德那身上,双手已经掰开了它的嘴。
“小宝宝怎么能挑食呢?吃得好才能长高高。”
谁家种族的王储,补营养就吃同类的羽毛啊?
有油水吗,啊?就瞎吃?
“嘶——咕噜——嘶——嗝——”
厄喀德那来不及逃,不过数秒,就被塞进了满肚子的羽毛,打嗝都能飞出几根绒毛来。
数十斤的鸡毛,不费吹灰之力,就被打扫的一干二净。
乐小鹰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
美滋滋地拍了拍大脑袋蛇的下巴,乐小鹰继续踩着劳动课的专属橡胶雨靴,继续投身庖鸡工作当中去了。
留下被麻麻塞了满嘴毛的厄喀德那,挺着鼓鼓囊囊的肚子,半死不活地躺在水潭旁边。
直到雨靴踩在野草上的声响彻底不见。
上一秒仿佛马上就要撑死的王蛇,下一秒打了个滚,圆滚滚的肚皮像是被扎破的气球,瞬间就消了下去。
分叉的尖细舌头,将牙缝中卡着的绒毛舔下来,厄喀德那心有余悸。
还好,它出生的那天晚上饿的不行,吃的太快,吃了些什么都没看清。
只知道男人鸡爪里握着的什么东西,被他咽下后,它的肚子里就多出来了一个胃。
刚才的羽毛,也都全部装进了那个胃里。
虽然不清楚多出来的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好在真的有用,比它身体大万倍的羽毛吞进去,依旧没有丝毫感觉。
留下一条小命的厄喀德那,打了个满是鸡毛味的嗝。
不太聪明的小脑瓜,第一次开始认真反思对麻麻盲目的热爱。
拖着沉重的身躯,被泪水浸湿的厄喀德那,视线里却浮现出另外一个人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