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医生今天气色真好!”
一路上同事纷纷和许悠然打招呼。有调侃的,有称赞的,但更多的还是惊讶。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神采飞扬的许悠然。她化着淡妆,窈窕的身影在白大褂里翩然生姿。有人忍不住跟余月打听,许医生是不是谈恋爱了?
许悠然今天是下午的班,但她还是早早来了门诊部,坐在余月旁边协助她。有她的帮忙,不到十二点两人就闲了下来。
许悠然不住看表。
“李主任,那我们现在过来了哈!”
余月挂上电话,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地说:“走吧走吧,李主任让咱们赶紧过去,现在人都在CT室呢。”
她脚步有些踌躇,许悠然今天的反常她全看在眼里。她突然有些怕,她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会不会伤害到许悠然。
许悠然完全没察觉到余月的不对劲,脚步轻快又坚决,几乎是拖着她往体检中心走去。
CT室外的椅子上坐着十来个穿着海军制服的人,哪怕是在等候,也都正襟危坐,端正挺拔。
许悠然停住脚步,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裙摆。她脱了白大褂,此刻看上去完全是一个要去见心上人的少女,近乡情怯,踟蹰不前。
“去呀。”
余月轻轻推了她一把。
死就死吧,死得明白总比当个糊涂鬼好。她实在太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许悠然深吸一口气,攥了攥拳头,朝那些人走去,仿佛一个要上战场的壮士。
她一个个看过去,像在婚宴里玩“找新郎”游戏的新娘。
那些小伙子哪里被人这样看过,忍不住纷纷侧目,好奇又略带羞涩地看着这个漂亮的女孩子。
不是……不是……这个也不是,都不是。
从走廊这头到那头,不过十来米的距离,却好像是她走过的最长的路。
她站在走廊尽头,绝望得几乎要哭出来。
三年前不是这样的。
三年前,她挽着爸爸的胳膊,从红毯的这头走到那头,尽头处是他在等着她。
“下一位。”
“叮”的一声,CT室的自动门开了,扩音器里传来医生叫号的声音。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里走了出来。他背对着许悠然,正在整理衣服。宽肩窄腰,即便是宽松的裤子也依稀可见修长结实的双腿,发达的大圆肌和背阔肌把军装撑得满满的,他正准备把帽子戴回去。
短而黑的头发修剪得很利落,露出白皙的耳朵和好看的鬓角。
许悠然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她怕自己眼花,又确认了一次。绝对不会错,这是他的耳朵。小时候她常常取笑他的耳朵像大耳朵图图,可爱又好认,撒娇的时候她会趴在他背上,故意捏着他的耳朵说:“让你欺负我!”
三年了,她不敢看这张脸的任何影像记录,怕自己只看一眼就会崩溃。她只敢在梦里和这张脸相见,可是梦终究只是梦,她摸不到他,也感受不到他的温度。
当这张脸切实地出现在面前,她才知道自己有多盼望再见到他。哪怕痛哭流涕的样子再丑,她也不管。
失望、委屈、伤心、惊喜、激动、酸楚,各种情绪一齐涌上来,淹没了许悠然仅存的一点理智。
她快步上前,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紧紧抱住了那个她魂牵梦萦的身影。
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她用力感受着怀里的人。一样的高度,他抱着她的时候她的头正好靠在他胸口。一样的温度,她总是撒娇故意推开他,说他体热,让他离自己远一点。可是在北国的冰天雪地里,他又是她最好的暖手宝,抱再久都舍不得放开。
眼泪打湿了那人的背,他没有推开许悠然,只是静静站了一会儿,然后握住她的手,慢慢拉开。
似乎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煎熬,许悠然既期待他的转身又怕他转身。
终于,他似乎下定了决心,松开许悠然的手,缓缓转过身,微笑看着眼前泪水涟涟的人。
许悠然愣了愣,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但是她从未像此刻这样清晰地辨认出他的模样。
浓眉深目,高挺的眉骨在眼眶投下一片阴影,她还记得她经常取笑他自带墨镜。他却一扬眉,食指和中指并拢在眉边敬个礼,笑盈盈地说:“不好看吗?”
一模一样的微笑。真的和三年前一样。
“郑骐,你回来了!”
许悠然不顾一切地扑入了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