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不知何处起
“听说她十五年前,刺杀过岐天子呢。”青年靠近腼腆又神秘地说道。
应心瑭举动更神秘,手掌抬起挡住一半脸,声音极轻:“为——什——么?”
“哎哎哎——这事谁不知道啊——别趁机靠近人姑娘。”青年的同伴一把将人扯开。
“姑娘,我跟你说。这女公子厉害着呢,手握长枪差点就将天子杀了哇。”
“差点?那后来呢?”应心瑭坐正了问道,手握长枪啊,就是师父。
“后来,谁知道她去哪儿了?”那人磕着打瓜子无聊道,这都是说腻歪了的话题。
“我知道,她跟一个穷了吧唧磨镜过活的男人,私奔了。”被同伴扯开的青年找回场子。
应心瑭好生听着,半口气没喘上来。
磨镜人,那不就是师叔嘛。
男人,私奔?
这什么天大的笑话,师叔也是女子啊。
“瞎说,这是戏文里编的。她说自己有使命,没工夫与人成亲。”青年的同伴嬉笑:“你说这女公子——”
青年见姑娘一语不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应姑娘——小生家中——”
“应师妹——”嗓音略沉的一声喊,打断了青年的自我介绍。
应心瑭目光隔桌看过去,猛然想起——
师父刺杀天子若是真的,那她就是刺客的乖徒。
而姜遣,是王宫国师身边的侍卫啊。
“姜——师兄,十五年前,你多大啊。”她问。
“七岁。”姜遣意味不明地回了话。
才七岁,那跟零岁的自己,算不上有仇哈。
应心瑭算了算,十五年前的天子,是当今少年天子的祖父。
他干了什么惹着师父了……
不过没两年,就是他儿子继位了。
也就是岐国城破之际,丢下国师司星序和宠妃孟洛弃城逃走的那个大王。
那九年前,会不会是他为父报一枪之仇,派人追杀师父和师叔的?
可那位大王,都已经死了,师父还用报仇吗?
还是说,大王的死——
“喝完茶早些回去休息,明日一早赶路。”姜遣放下茶盏,安排道。
应心瑭回过神,与姜遣对视一下。
感受到那一眼的压力,她长睫颤了颤不知往哪里躲。
台上人,还唱着台下人的遗憾。
姜遣垂眸,方才他的目光不知为何,多逗留了一息。
倒映在杯盏中的双眸,随着晃荡的茶水,起了波澜。
台上人唱着悲欢离合。
台下人不知,为何不再执着于看清心中幻影的模样,为何已经不在意相似的眉眼,反倒觉得应心瑭似曾相识。
姜遣心绪难明,回到休憩的客舍孤身一人清修。
咚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姜师兄,我是应心瑭。”
“进来。”姜遣知道是谁。
屋门打开,端坐的孤拔身影,像是封在古韵画框里的仙君。
几线灵灯火光,摇曳在八仙桌笔走龙蛇的字迹上。
“姜师兄,你在练字啊。我有事找你。”应心瑭当然记得,姜遣不止说过一次,无事不要随便喊他。
“想问什么?”姜遣看过去,屋外天黑月隐,门口之人如破碎虚空而来。
这个蛮荒少年,入门之后再也没像路上那样,经常不敲门还总是连喊他多声。
应心瑭转身关好门,暗道原来姜遣知道她会来。
等到示意她才坐在八仙桌边儿,仔细看了一眼姜遣写得字。
姜遣目光专注,不在进门之人身上,还留在刚才门开的瞬间。
推门一念间,他还是有直觉,应心瑭似曾相识。
前世经历模糊,无关身形长相,不论修为学识。
似曾相识在哪儿?
四月夜风乱翻书,一缕兰芷汀香,自墨黑的字迹上,缓缓散开。
应心瑭没有废话:“姜师兄,你什么时候在王宫做侍卫的,见过现在大王的祖父吗?”
“少时跟着国师修行,见过。”姜遣说话平静。
“那位大王,惹过什么麻烦?”应心瑭开门见山问道。
姜遣沉默,好一会儿开口,语气并无责怪:“先王梦见祸事,又闻谣言,冤杀百姓,轻杀谏臣。不日,漫天血红,遭遇刺杀。”
应心瑭暗道:因梦中祸事杀无辜之人,都不求证的,活该被刺杀。
漫天血红,师父爱穿枫红色的劲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