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勇倚着窗棱,视线投向窗外。方才落下的那道闪电刚好劈中了木屋附近的这片竹林,一瞬间冒起很高的火焰,几乎要连成一个火圈,但火焰才刚升起便被暴雨浇灭了,只留下一地灰黑的竹子焦炭。
鬼畏惧的只有太阳光而非自然界中所有的光,所以鬼只在黑夜与阴雨天这种没有太阳的时候出没。
所以要格外留意竹林里的情况。
义勇在屋子里警戒着屋外,手们被他放出了大半到竹林中巡视,所有的异常都无所遁形。
于是,理所当然的,义勇注意到了那名自竹林外缓缓踱步入内的鬼,在紫色闪电映照下显得格外面目狰狞的生有六只眼的鬼。
心脏重重一跳,一时间什么外界的声音都听不到,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心跳声,近乎窒息的心跳声。
为什么是他,怎么偏偏遇上了上弦壹!
冷静,冷静,冷静!
也许只是路过呢?
不,不可以侥幸,做好最坏的打算,赶紧行动起来!
首先得把炭治郎送走,炭治郎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踏入这样的战场。他记得匣子里有放着一个前段时间跟阴阳师交换来的定向转移卷轴,修改后的目的地是鬼杀队本部的水柱宅。一张卷轴最多可以传送三个生命体,足够了。
“炭治郎,快起来,要马上离开这里!”
猎鬼人很少有能在野外深度睡眠的,所以只是这么一叫,炭治郎立刻就双目清明地爬起来了,然后十几秒的功夫就收拾好整装待发了。
祢豆子没有缩小体型钻进箱子,她的头上生出了角,荆棘一般的纹路顷刻间缠绕全身,她要和哥哥并肩作战。
义勇没给他们机会,直接把展开的卷轴扔给炭治郎,“撕掉它!离开这!”
竹林里的手传来危险的信号,鬼似乎察觉到了人的气息,直接往木屋的方向来了,鬼的动作很快,在这样的瓢泼暴雨中速度似乎丝毫不受影响。
拔刀,左半身的水波纹眨眼间全部浮现,眼中亮起银环,集中全部精力,所有的感官都放大到极致,危险的气机刺激得汗毛直竖。
“快!”
“是!”
炭治郎虽有些不解,但还是从义勇先生极端戒备的姿态中意识到了事态的紧张,两只手各拉上卷轴的一端,正要用力——
“啪!”
门被踢开。
“轰隆!”
电闪雷鸣。
“铛!”
一声沉重的刀剑嗡鸣,义勇架住了不速之客的刀。
“嘎啦嘎啦!”
刀与刀一时相持不下,来者的刀很重,义勇整条左臂青筋暴起,终于是将刀架开了。
两把刀分开的一刹那,义勇一路后退了六七步才借着刀插进地板的劲将将站稳。而对面的鬼只退了三步,看上去游刃有余的三步,人与鬼显而易见的差距。
动不了,脚下像是生了根,被鬼恐怖的气场震慑着动弹不得,一时间竟完全感觉不到身体各处的存在,就仿佛身体已经与大脑脱节,所有的神经都断开了链接,成了一尊活的雕塑。
快动啊!就算不能成为义勇先生的助力,也至少不能成为其拖累,只要手指能动就行,手指能动就能撕开卷轴,按义勇先生的说法,就会被带走离开很远。无所谓会到哪里,自己还太弱了,连面对这只鬼的资格都没有,不能继续留在这连累义勇先生,出去了好歹自己还能搬个救兵。
“轰”“噼啪”
天边又是一道紫色的闪电落下。
如末世一般的暴雨雷电背景中,黑死牟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武士刀,借着雷光他看清了屋内的两人一鬼。
带着日轮花札耳饰的剑士,咬竹筒的鬼,以及,黑蓝发的剑士。
都是无惨大人要找的、要杀死的目标。
看来自己着实好运,竟一口气全遇上了。
只是那带着日轮花札耳饰的剑士长得未免有点太像缘一,特别是那额头上几乎如出一辙的红色火焰状斑纹,几百年前那个夜晚的记忆又一次涌现脑海中,身体突然隐隐作痛,无端怒火自心底燃起,席卷全身每一个细胞。
“杀死你!”决定了,先杀死那个碍眼的红发小鬼。
黑死牟双脚在泥地上用力一蹬,一下子几乎是飞到了炭治郎面前。
架住,然后全力将鬼甩飞!
鬼瞬间被迫飞出很远,音爆一般的速度,烟尘四起,雨水倒卷,一路砸断数不清的竹子。
“炭治郎!”
义勇一刀柄敲上炭治郎的肩膀。
这个声音、这个动作似乎成了某个钥匙,又似乎是打碎了什么枷锁,总之,炭治郎终于从那威慑中清醒过来。
“撕开卷轴,它会将你送到水柱宅,外面的鬼我会拦住的。”
嘱咐完,义勇提刀走出了木屋,走进了雷电交加的暴雨中,刚才那种程度的冲击,对鬼而言几乎造不成什么伤害。手们传递来的消息,鬼正往回赶。有雨无月,战场环境是利好自己的,义勇攥紧刀柄,炽热的绯红染上整把日轮刀。
炭治郎神色复杂地看着门外几步后就不见了的背影,转头看向身侧的祢豆子和南南东,手中握着的卷轴突然就烫的惊人,几乎要抓不住。
“一定要活着啊!义勇先生!”
这样的无力不会再有下次了,炭治郎暗下决心。
“撕拉!”
卷轴终于被撕开,盛大的灿金色光芒将人与鬼与餸鸦完全笼罩。
光芒闪过,木屋中顿时空无一人。
原本燃烧着的火焰也被从门窗进来的风雨打灭掉了,空荡,冷清,只木门被风吹得“嘎吱嘎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