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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if线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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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

富冈义勇还是为自己举行了葬礼,在25岁第一天的午后,在簌簌落雪中,他为自己立碑,与墓地中其他水呼师兄弟一样的黑色石碑,只不过没有刻字,他没有将名字一同埋葬,哪怕这个名字跟随了他整个悲伤的前半生,他还是不舍得将其舍弃,他需要这个名字作为锚点。

这是一场很仓促的简陋至极的葬礼。很好笑吧,活着的人为活着的自己送葬,他本应死去,他在黑色的石碑与低矮的墓包下埋葬了关于过去的自己的一切,除了刀与面具与无法遗忘也不能遗忘的记忆。

义勇在所有人的墓碑前都烧了纸钱,他一个一个地祭拜过去,小小的十五个雪坑里,燃烧着白色的一串一串的轻飘飘的纸钱,燃起的长烟在纷扬飞雪中飘得很高很远。

最后他停在自己的墓前,他掘出一个不大的雪坑,他把剩下的三吊纸钱丢进坑里,然后丢入最后一根擦亮的火柴,浸过油的纸钱便是在雪中也能被轻易点燃,他蹲在雪地里,望着摇曳的明黄色的火焰。

等等,似乎有什么不对,义勇从下巴摸到眼眶,指尖传来球状物的触感。

他在燃烧的纸灰前长回了曾失去的两只眼珠和持刀的右手,就好像复制粘贴一样,与曾经还拥有时一般无二。

眼睛痛、右手痛,酥酥麻麻的像是被蚂蚁啃食般的痛,他无力地坐到了积雪上,不吭一声地承下所有痛楚,左手捂着眼睛,明晃晃的火焰惹得眼睛生理性流泪。

等这一阵痛苦过后,纸钱也烧完了,只余下坑底犹有余热的灰烬。

义勇离开了墓地,锁上墓地的门,锁上木屋的门,把钥匙随意往大雪中一丢就往山外去了。

——————

富冈义勇花了两天时间去适应这相当于突然多出来的手臂和眼睛,今天是第三天,他的25岁的第三天。

他行走在阳光下,不惧阳光,这是一个好消息,他没有变成鬼之类的生物。

他买了一张票,一张火车票,他要远离狭雾山一带。

他带上了日轮刀、狐狸面具以及一些生活必需品。刀是被包好装在匣子里背在背上的,他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

他吃完一份火车便当,味道和以前吃的没什么大的变化。有很多人坐在长椅上等候火车进站,义勇扔掉手里的便当盒回来,就找不到多余的位置了,于是他抱着匣子靠在墙角,静静等待。

他还活得好好的,斑纹是在透支他们的生命力,但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力好像在那一晚上被灌满了,甚至犹有溢出。

火车到站了,轰隆隆的行进声跟着雾白的蒸汽一路进来。

哗啦啦的人群挤下来,哗啦啦的人群挤上去。

义勇被人群裹挟着上了火车。

在上车的那一瞬间,义勇感觉自己仿佛穿过了什么屏障,世界在他的眼中有一刹的波动,人群以光速向后退去,退出他的视线,然后又有一波截然不同的人群蜂拥而至,他没有动,却依旧落到了车票上写着的座位上。

他听见细碎的脚步声,他看见模糊的人影,有人在他对面落座,不详的气息,他打开琴盒,取出日轮刀,别到腰间。

天旋地转,他仍旧稳稳当当地坐着,只是座椅的触感变了,冰冷又温润,很像玉石。

“晚上好啊。”并不苍老的声音在很近的地方响起。

义勇沉默,他扯下了蒙眼的白布,就像大雾散去,所有的一切在视野中清晰可见。

绿白格子的地面,灰蒙蒙的天空,一缕一缕飘荡的紫色雾气。

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没有时钟,昼夜不分。

他坐在玉石制成的椅子上,左手不动声色扶上刀柄,他看清了坐在对面玉石椅子上的“人”。

不倒翁一样的身材,漆黑的礼帽,裸露在外的紫灰色的皮肤,狭长的尖耳,洁白的的两行牙,圆镜片下看不见的眼,外雪白内翻粉的礼服,粉红的洋伞,尖头的黑鞋。

以及晦暗的气息。

不是人,不像鬼,不知道什么东西,警惕拉到最高。

“你是谁?”义勇面无表情询问。

“我?”对面的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哈哈哈”笑了好一阵,咧开的嘴里牙齿白到反光,“你可以称呼我为千年伯爵,或者千年公,在你身上我嗅到了很浓郁的悲剧的气息,你想挽回那些悲剧吗?”他引诱,他发出邀约。

义勇没有马上回话,无光的深蓝色眼珠微微转动,眼底有暗流涌动,他有一点点的心动,但也明确知道不可信,这不是希望,这是更深的绝望。

“我拒绝。”他一字一顿回绝掉,他抽刀,冷冽的刀光闪烁,他不敢轻举妄动,他还在观察。

“哎呀呀,”对面的千年伯爵似乎也不恼,只是流露出些许可惜的神色,“可惜了我精心准备的魔导式躯体。”他故作叹息。

似乎是没有完全死心,短暂的寂静后,千年伯爵再一次说道:“真的不再考虑下吗?你可以复活自己最珍贵的人哦!你可以再次与最珍视的人一起生活,你可以弥补过去,你们可以一起活到老。呼唤吧,呼唤吧,呼唤你最珍视的人的姓名吧!”他曾靠着这番说辞无往不利,罕有失手,但今次他注定失利。

虚假的灰黑天幕下,紫色的雾气汇聚又散开,缓缓散开的紫雾中巨大的栩栩如生的骷髅铁架垂下。

死去之物不会回来,义勇比谁都清楚的知道。

义勇抬头,他看见铁灰色的枷锁,一具为了束缚灵魂的枷锁,阴森森的令人不喜的枷锁,亵渎死亡的枷锁。这是不应该存在之物,他应该将其摧毁,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全集中!

半身的蓝色斑纹隐约浮起。

水色的波纹漫上刀锋,他想象中的潮水起势。

水之呼吸,肆之型——打潮。

挥刀即斩,刀锋带起潮水,潮水只一浪,是拍打岸边礁石的最迅捷的头浪,深蓝色的浪潮将所见一切拍上岸,那铁灰色的骷髅被潮水灼烧,就此消失于潮水下的刀锋之中。

他将枷锁砍成了碎屑。

握刀的手隐隐作痛,铁架的硬度堪比下弦的脖子,废了好些力气。

他挥了挥刀,水蓝色的刀锋划出优美的弧光。

“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从四面八方传来。

耳朵刺痛,耳膜似乎要破了,有血沿下颚滴落。

“我珍贵的艺术品啊!”千年伯爵丢下伞,几步到达那堆碎屑旁,跪坐着小心翼翼地捧起。

虚假的境在波动,现实与虚假交替,灰色的天顶、眩目的灯光、玻璃的车窗、绿白格子的地面、铺了地毯的地面……

义勇横刀,格挡。

明明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洋伞,却重得过份。

几秒钟的僵持后,义勇打飞闭合着的粉红色洋伞。

洋伞拐了个大弯后回到了千年伯爵手里。

“杀了你,破坏艺术品的人啊,要被杀死啊!”

伞被打开,数不清的机械蜂从伞里飞出,“嗡嗡嗡”响个不停。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重重叠叠的声音此起彼伏。

漫天的蜂鸣中,义勇听到熟悉的声音,那是每一次浪潮中都会听见的声音。

他被推开了。

凭空升起的巨浪破开虚假之境,浪潮下的数不清的手轻柔地托起他,护着他,在千年伯爵的目瞪口呆与跳脚中,送他回到现实。

“似乎又是一个棋盘外的人啊。”虚假之境中,千年伯爵打扫完几乎成为废墟的场地,喃喃自语。

现实之境————

浪潮已经退去。

义勇呆坐在不软也不硬的列车沙发上,方才的浪潮中满是熟悉的气息,有老师的、锖兔的、炭治郎的、茑子姐姐的……很多很多已逝之人的气息混在其中,他们的手托起了他。

义勇下意识摸了摸左胸,那是心脏所在之处,早已死去的古井无波的心境起了波澜,就算是幻觉也无所谓,他只要知道他们都在,都在就好。

他重新蒙上了白布,车窗透进的日光还是有些刺激。刀好好地呆在琴盒里的刀鞘中,逝去的人也好好地活在过去的浪潮里。

他拉下深绿色的窗帘,所有的阳光都被拒之帘外。

他突然开始害怕,没由来地害怕,他抱紧自己,好冷啊。

他的对面没有乘客,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随便买的车票,目的地似乎是旧日的江户,如今的东京,不过作为东京的日短,人们还是称其为江户较多,连车票上写的也还是江户。

义勇缩在沙发上,他在颠簸中小憩。

蒸汽作动力的火车“嘟嘟嘟”行进着,直直开往下一个站点。

——————

分针转过了三圈,时针走过了三大格,火车到达了站点,几个穿着缀有银色装饰的黑色外套的人并几个全身包裹在浅土黄外袍的人进入火车。

义勇从睡梦中醒来,胃部在叫嚣着饥饿,于是尚未完全清醒的人按下了扶手上的铃,是有些沉闷的响声。

几分钟后,他在敲门声中彻底清醒。

“请进。”

门被打开,列车员推着餐车进入包间,餐车上的各色便当码放得整整齐齐,最上层的十几杯饮料也没撒出哪怕一滴。

“您好,尊敬的乘客,竭诚为您服务,请问需要些什么,我们提供最热呼的便当和饮品。”一边说,一边递上一本薄薄的菜单。

义勇接过菜单,拉下一角眼布,很随意地翻了几页,然后视线定格在第二页第三行,他合上菜单。

“一份鲑大根。”

“好的。”列车员取下餐车第二层顶端的一个画着白萝卜图案的便当并一双筷子、一只勺子、一碗白开水,列车员把所有东西稳稳放到中间的木桌上。

“请您享用。”

“谢谢。”

列车员推着餐车走出包间。

门被关上,包间里又只剩下义勇一人。

义勇掀开便当的盖子,没有想象中的香气四溢,只有几缕很是寡淡的气味,他抿了抿嘴,完全打开的便当里只一格的饭,一格白萝卜比鲑鱼多的一看就没炖煮到位的鲑大根。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还是免不了有些失落,他摇了摇头,却也没扔掉,饭总是要吃的。

他拆开餐具的包装,在惯例的“我开动了”后,味同嚼蜡地用完这又柴又没味的一餐。用白水漱口后,他把残余的垃圾扔进桌子底下的垃圾桶,晚间自会有人来收拾,用不着操心什么。

窗帘半拉,窗户半开,他看向窗外,似乎是午餐的时间段,车站里多是流动的小摊点和或站或坐着的用餐人,很是热闹。

照列车的速度,起码还要一天一夜才能到达江户,然后呢?到江户后他要做些什么呢?这不在他的时间线上,他曾经的现在,列车没这么慢,名为江户的站点也改名为东京,他是这条时间线上的乱入者。义勇撑着头默默地想,他现在还不清楚,他摸了摸左脸,浪花状的斑纹在平常中都会隐去,他知道自己还有漫长的时间可以去思索。

他目光微凝,刚才窗外好像飞过了什么金色的东西。

是鸟吗?

义勇摇摇头,不太像,他瞥见了一条细长的尾巴。

“咚咚”“咚咚”

包间的门被富有节奏地敲响。

清洁时间还没到,最大可能是同包间的另一位乘客。

“请进。”

义勇开口,他把置于膝上的琴盒掀开一小条缝,他握上刀柄。

其二————

“不好意思,打扰了。”

和很年轻的声音一起出现的是一只近似枯萎的暗红色的手。

——————

得到里面的人的首肯后,白了一头短发的亚连·沃克推开车厢门。

一个东洋人端坐在座位上,抓了低矮发辫的东洋人似在沉思,微垂着头在抚摸木匣,阳光透过半开的窗给他镀上了温柔的背影。所有的时间仿佛都定格在了这一刻,万物静寂,亚连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这一刻的平静,在这一刻,这世上只剩下座位上的那人,唯有那人。

亚连控制着自己,用最轻的力道关上门,然后几乎是挪到沙发上,中途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在沙发上坐好。

他习惯性地环视四周,于是才注意到对面一身传统改良服饰的青年脸上覆着的白纱,一个盲人,亚连心下叹息,他收回目光。

似乎是听到了亚连心底的叹息,又似乎是确定了没有危险,义勇合上琴匣,打破了其辛苦维持的静寂,顺带着开口解释:“我没有瞎,我只是见不了强光。”

年轻的驱魔师没有相信,但还是敷衍回答:“好的,我知道了,那么这位先生的目的地是哪里?”开门后直到现在,他才隐约感知到了一些独属于恶魔的残留气息,甚至于这气息趋近千年伯爵。

“江户。”义勇白布下的眼珠有一只一直跟随着那抹暗红色转动,有种邪恶与神圣并存的感觉,他觉得有必要搞清楚,这又是一个不属于他的时间线上的异常,名字在舌尖辗转好一会儿,却吞下,“可以称呼我为水。”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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