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去一个两天,一人一咒灵一鎹鸦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附近。
和青次是在邮寄挂钟的时候遇上的,当时人刚走出邮局大门,便被极速逼近的青次糊了一脸的羽毛。
真是难为青次跨越山海来给自己送信了。
是的,青次的脚上绑着一支迷你信筒,里面是茑子姐姐的回信。
不长不短的一封信,满满当当的一段话,断断续续的并不连贯的字迹,仿佛能想象到茑子姐姐写这封信时撑着头字字斟酌的模样。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同一个意思。
姐姐等你回家。
你要平安回来。
不自觉捏紧手中的信纸,这是他前世今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收到姐姐的亲笔信,一封血缘上最亲近的人写给自己的回信。
自己曾经想象过不知道多少次这样的场景。他曾写下过无数封给茑子姐姐的信,没有一封寄出去,也没有奢望过回信,他只是用这种方式在排解心中装不下的悲伤。
无数次落空的想象于此刻成了真。
姐姐在等自己回家。
自己要平安回去。
思念再难压抑,也无需再去压抑。
“猎鬼人阁下是在哭吗?信里写了什么?可以让我也看看吗?”
“不可以。”立马收好被晕湿了一小块的信。
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哭了吗?
自己分明已经不是孩童时的爱哭鬼了,但用手一抹,右眼满溢而出的泪水,左脸面具里盛着的泪水。
有姐姐在等着的家吗?
内心鼓胀的热意。
虚假与真实,偷取,盗取……
也许该和另一个自己再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
被咒灵点出后,擦干眼泪,换了个面具,表面恢复正常的猎鬼人轻抚肩头鎹鸦的羽毛以平复波动的心绪。
有青次在,行路变得简单了许多,起码寻路变得容易了,于是花了比预计要少的时间。
站在黄昏下某座山林的出口,义勇不知道第几次摊开地图,手指点过一路行经的地点,最后点上本次行程的终点,河畔对面吗?
义勇收起地图,他在一天前放出了消息,他们会与五条胧在终点汇合,毕竟他的任务内容里没有包括交易,自己并不擅长言语,他负责的只有运送环节。
————
一座斑驳朱红的鸟居。
鎹鸦停在鸟居上,人和咒灵步入鸟居,竟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这有点过于轻易和奇怪了,一座除妖师的宅子居然没有从入口处就开始布置法阵,即便是没落的除妖师。
也许,是有人先于他们到达,暴力拆解了法阵。
为何作此猜测,因为听见了打斗声,混在大风吹响树叶簌簌中。
于是悄声绕过庭院正中需五六人合抱才能围上的老榕树,左手默默扶上刀柄,随时准备战斗。
打架的双方不出意料是除妖师和大妖,只是这大妖似乎有点眼熟。
从头到脚,从头顶的毛绒绒立耳到身后摇晃的两条细长尾,从琥珀色的尖锐竖瞳到锋利的爪牙,以及那弥漫在整个庭院中的醇厚酒香。
啊,想起来这份眼熟感从何而来了。
偶遇的那场妖怪宴会浮现脑海中,竟是那位强行邀请自己喝酒的猫又吗?排除掉劣鬼,自己最近遭遇非人的频率是不是过高了点。
老榕树下,像是察觉到了外人的到来,对峙的双方暂时停下打斗,一致看向来人。
身披袈裟的青年眉头微皱,在人影出现前自己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其存在,过于专注战斗,降低了对周围环境的警惕吗?但看对面的猫又也是一副吃惊的模样,那么想来不是自己的问题了。
不过经此一事,庭院的防护必须要升级了,一个个昂贵的材料略过脑海,仿佛听到了钞票哗啦啦流水般远去的声音。内心在滴血,但就这三天两头被找上门的现状,阵法是不得不升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