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船的青铜撞角破开黑雾时,三千幽魂在船底发出恸哭。云灼倚着桅杆,看玄霄指尖冰魄丝缠住引魂灯的锁链,灯罩上青蘅神君的画像在冥火中忽明忽暗,画中人眼角朱砂痣的位置,正与碧蘅耳坠上的血珀重合。
"左使可听过摆渡人的规矩?"玄霄忽然扯动锁链,引魂灯倾泻的幽光映出他锁骨处渗血的优昙纹,"渡一人,舍一魄。"
云灼反手将噬魂藤刺入船板,藤蔓吸食阴气疯长成屏障,挡住后方追兵的诛魔箭:"琴师若舍不得魂魄,现在跳船喂阴蛟也来得及。"
船身猛然倾斜,忘川水漫过甲板。云灼踉跄间抓住玄霄的陨星链,链节上《往生咒》的梵文突然灼亮,前世记忆如潮涌来——
三万丈往生火海中,玄霄也是这样攥着锁链,将她的尸身缚在背上。
追兵的仙剑刺穿船帆时,噬魂藤第一次开花。血红的花苞在云灼心口炸开,藤蔓绞住三名修士的瞬间,他们的魂魄化作流光没入花蕊。
"左使可知噬魂藤饮魄的代价?"玄霄突然扣住她手腕,鎏金瞳中映出她颈间暴起的青纹,"每吞一魂,藤刺便深一寸。"
云灼挣开桎梏,藤蔓却不受控地缠上玄霄。花苞在他胸前绽开彼岸花的刹那,忘川水突然映出画面——前世玄霄跪在冰棺前,亲手将噬魂藤种入她心脉。
"原来是你!"云灼的指甲掐进他渗血的优昙纹,"三百年前的噬心之痛,今日便还你——"
玄霄猛然将她按在船桅上,陨星链绞碎噬魂藤的尖刺:"左使不妨看看脚下。"
忘川水不知何时凝成冰镜,映出九百九十九具冰棺,每具棺中都躺着穿嫁衣的云灼。
摆渡人的木桨忽然击碎冰面。斗笠下传来沙哑的笑:"三百年前载过穿这身嫁衣的姑娘,她当时攥着半截缚神绫,说要等个负心人。"
云灼瞳孔骤缩——冰镜中的嫁衣果然都缺了左袖,而自己这件的裂口处,正藏着玄霄昨夜系上的冰魄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