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Get到这套以“犬牙交错”为诸侯国主要划分原则再配合号称无解阳谋的推恩令双管其下的特别效果,扶苏才彻底放下疑虑。
然而他放下疑虑并不会让我感到轻松些许。
因为,他又开始与我探讨各种细节。
讲真,一到落实到执行细节,我就又开始露怯了……
无他,谁家历史书会讲各种细枝末节嘛!
好在时间正好到了饭点。侍者适时敲门提醒该吃饭了,我心觉这来得太是时候了,赶紧回去吃饭吧公子殿下!
扶苏本欲继续发问,却在见我一副听到吃饭便心不在焉的样子之后,索性打了住。
“看来子清饿了,那便先用膳吧!”
公子您真体贴!
不过我不是因为饿,实在是快接不住话了。
“好…谢公子体恤。”乖坐。
却哪知扶苏向门外侍者道,“分咐膳房,将菜肴端至此处。”
……
而后径自起身走到地图前,微扬头盯着看了半晌侧首向我,“此举果真能万无一失?”
“公子以为,有何比这更好的策略?”我以问作答。
扶苏听罢扬唇淡笑,而后转头继续浏览着地图,“阳谋需因势利导,若无势,如之奈何?”
看来扶苏也看出推恩令的问题所在。
诸侯又不是傻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是中央想削弱地方势力,若彼时地方势力诸侯国太强,勾结起来造反也不是不可能。
汉景帝时期的七国之乱不就是诸侯不满中央削藩而引起的么。
“不瞒公子,此事非三代明君不可为之。”
第一代休养生息;第二代发展状大;第三代待中央势力强大后,使诸侯国有所忌惮,才可以用此法。
这也是推恩令其实没那么神的原因。
扶苏听罢未作言语,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地图。
想必他心中亦是了然。
本以为会拘束无比,不想一顿饭吃得倒也算放松。想来是自幼受儒家思想教导,食不言,寝不语。
只是……
吃过饭他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
侍人将餐盘撤走、桌面清理干净后,又摆上一堆竹简。
心间正打鼓,不知这又准备跟我探讨些什么,我只觉我这浅薄的知识储备快要到底儿了。
到底能不能在扶苏流放上郡前得到他的赏识恩准我,亲自前往蜃楼也好,特意为我安排也罢,让我和星魂见上一面这件事,就看我能装多久了。
心间快速搜罗着,到底还了解过哪些历史知识。
对了,《盐铁论》!
一场在汉武帝长期内外经营之后召开的,关于政治、经济、军事、外交、文化的宏大辩论。
最重要的一点,其中提出了许多如何增加国库收入的可行性方案。
我也许大概能记得一些概括性名词,诸如“均输”、“平准”之类。
正在我脑间梳理着如何向扶苏阐述“均输”“平准”,门外传来一阵急匆却轻快的步伐。
接着便是轻巧的扣门声。
立于一旁的侍者前去开门,跟前的扶苏却是头也未抬,专注于跟前的竹简。
“公子,东郡传来急报。”
侍着鞠身而立,双手平抬托着一卷褐色羊皮卷。
翻阅竹简的手顿了顿,扶苏抬手将那羊皮卷接过。
东郡——
如若判断无差,也就是说,荧惑之石出现了。
这下让我心里更加没底了。
剧情内的故事时间和真实的叙事时间具体是怎样的比例我无从得知,我只知道,从秦时一到秦时六,天明好像……一直都是十二岁。
而现下是农历十月下旬,扶苏回咸阳的时间大致是在春天,因为秦五里有段非常重要的剧情——
春祭大典上的行刺。
之后扶苏就被流放至上郡了。
也就是说,我还有三至四个月的时间?
不对,逻辑不对。
这无法推断出扶苏回咸阳的具体时间。
扶苏将羊皮卷抻开,眼眸自上而下浏览,然面上却并无异色。
本以为羊皮卷上应会提到荧惑之石上所刻之字,如此看来,应当不是。
扶苏放下羊皮卷,扶了扶额。
下意识瞥了瞥,却无甚所获。
索性地,“公子,东郡那里…发生了什么?”我侧了侧头试探性问道。
“天灾。”扶苏淡淡道,接着吩咐侍者将跟前的竹简取了。
甫一起身,像是想起什么,索性又坐回原位,命侍人取来各县的人口,历年收成、赋税相关资料。
“月前,东郡西隅一偏远小县,天降火石引发火灾,方圆数十里化作焦土。百姓死伤无数,农作物颗粒无存。”
看来,他是要处理因荧惑之石引发的灾情。
并且,似乎羊皮书里并未提到荧惑之石上的文字。
我不明白,这种事情不应当交给所属地区的行政单位来解决吗?为何还劳驾扶苏亲自来解决?
这是……考验么?
又是何种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