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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百口莫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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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过处暑,日落的时间逐渐变早,日落后的空气也不再是热烘烘的。从竹屋出来时,天色已近昏昧。为防回时路太黑我提了一盏小灯。不疾不徐小心翼翼地穿过木桥,空气中夹杂着青竹的清香沁人心脾,经过竹林和荷塘间的小石径偶或感到一阵凉风袭人,带着淡淡荷香多少拂去些许躁郁之气。

待出了竹苑,方才察觉今晚似乎没有月亮,星星还只是若隐若现的几颗。总在你定睛寻找时,它便那般不经意地从你的眼角余光中一闪而过,于是你惊喜地想去确认。而待你将那满含期盼的双眸定格在那丝微光曾闪烁的地方悉心捕捉时,那里却暗淡无光,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那丝微光似乎从不曾存在。你只能兀自黯然道,只是幻觉罢!

荷风亭建于竹苑外约百米处一方不规则的水塘间,正值初秋,荷叶铺了满池。一座木桥从池岸延伸至亭中。远远看去,风亭宛若簇拥着满池的荷叶芙蕖,于水中央遗世独立。

而在这昏昧的薄暮下,一池生机盎然的光景此刻只落得一方单薄的剪影。

当我踏上木桥临近风亭之时,那道如星般若隐若现的身影才逐渐真切。灯盏将柔和的暖光晕染上那单薄的剪影,却并未将他描摹得更加生动。

他一手负于身后临栏而立,下颔微收若有所思。听着我一步一步迈近的脚步声却无甚动作。而在我踏进亭中正欲放下灯盏向他行礼之时,他蓦地大挥衣袖将我手中的灯盏熄灭,突如其来的动作惹得我心下一惊,不知他旨在何意。

可此种情况下我也不敢多语,只是顿了一下便继续未完成的动作。

将手中的灯盏放下后,我恭谨鞠身揖礼,“三师公。”

良久未有言语,亭中微风徐徐,只听得水间草地的蛙鸣蛩音。摸不清他此刻的心思,我只觉施礼的手渐趋颓然。

“我一直在给你机会。”未想他单刀直入,声色凌然带着一丝不欲置信的失望。

心间苦笑了下,我也一直在寻找机会呢!

可是没有机会!即便有,也已错过。

该如何应答?事已发展至此,难道要我跟他坦白我确实是某个不明势力派来的细作?

那么今日之事便不是弄巧成拙而是蓄谋已久。

暗自苦笑一阵方才意识到,他这话……是已经确定了什么?

在午后漫长的忐忑不安中,我悉心分析后已然做出决意。

与其说是决意,不如说是赌,赌他不曾调查过我。即便今日之事让他有心调查,如此短的时间内,且不论是他、墨家抑或是纵横二人、流沙诸位均是忙得鸡飞狗跳,定然没有人抽得出时间来干这种事,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人,这种无法推测的事情就是赌的范畴了。

所以,即便他有所怀疑我也只能死不认账了。如若能安然度过今晚,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三师公,今日之事实属意外。前日我于藏书阁取书之时偶遇子晞便提议帮他抄书。昨日还书时藏书阁空无一人,侧门却是虚掩的。回屋后发现遗漏了几卷,便于今日晌午来还,当我到来时侧门仍旧虚掩着,弟子未作多想。哪知竟然……”末了我语带歉意躬身前揖,交叠的双手顺势抬高,满心愧疚。

就事论事解释今日之事便可。纵使这本就是剧情中已有的安排,可归根到底此时此刻造成这一切的是我,怎能不心怀愧疚。

“刚好这么巧?你想入阁阁门便为你而开?”声色冷冽满含讽刺意味。

是啊,怎么刚好那么巧?甚至是两次为我而开。

“三师公,藏书阁应是被人盯上了。”那三卷阴阳家的典籍被盗;此次藏书阁的阁门大开,必定与这股势力脱不开干系。

“这不需要你来提点我。”语气疏冷决然,是我从未见过的。

怔然一瞬便自嘲地笑了笑。是啊!他是谁?这种事情需要我来提点?

忆起来到这异世的种种心中登时一阵委屈,声色戚然,“可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那些帝国的大人物会在今日前来造访。”

“前日我让先生转告你留在阁中,为何不听?”他就那样一直背向着我,微扬头目视虚空。

现下还来质问我,但凡长点心的,也该知道识趣。

“自阴阳家的典籍被盗,弟子作为首要嫌疑人自当避嫌,以免给三师公造成困扰。”那天独自生的闷气在他的质问下再度复燃,本该底气十足地反问控诉,可心下到底还是忌惮他隐忍的怒气,以至于听起来像是满腹怨怼却怯于直言的嗔怨。

“已至学年末却忽然提出学医出入藏书阁,这就是你所谓的避嫌?”

这般委屈示弱若是放在从前他定然会点到为止退让半步为我留些余地。可现下他却步步紧逼……

忽而间,只觉这样的他让我感到疏远又陌生。

是出于什么心理我才想着去跟荀子学医?为逃脱学年末考?为了更实在的技能?为了克制自己的念想绝不找借口去见他?

“我……”

“我让你留在阁中,是想告诉你扶苏在海月小筑遇刺。”解释的话语被他的打断封入口中。脑中似是紧绷了一根弦在霎时间断成两节,瞬间弹开将所有的思绪抽离溃散。先是感到一阵麻木,继而大脑一片空白。

所以,是我错过了?如若我不任性赌气,便可从他口中提前得知这一切?这原本可以避免的一切?

“既然要避嫌,为何不偏不倚在帝国造访之时进入藏书阁,为何碰巧扶苏拿起的那卷是你由亲手放置?”

“还是说,这本就是你有心安排?”

“三师公…子清真的不是有意的……”

“我放上去的那卷竹简,是以隶书撰写的,不是六国文字。”

“陈渌,你当我很好糊弄?”话音落,他负于身后的手轻挥向前似是从另只手中接过了什么,而后递向身后侧。

踌躇了须臾我便上前接过。带着不置信,我双手略带颤抖屏息一瞬方才鼓起勇气抽开竹简。借着昏暗的光线,我看清了上面的文字。书写了什么内容我不知,因为那的的确确不是隶书。待我摸到底部的布帛标签,看清上面熟悉的扁方文字时,心下升起一股无力感。

那两日或为赶进度抄得太匆忙,或是太过困倦以致不够细心,竟是绑错了标签。本该以六国文字书写的布帛标签,却是以隶书写成。

什么叫作百口莫辩?

在本就敏感的时间节点处忽然提出学医而后出入藏书阁这种敏感要地;当帝国一行人造访之时我又两次进入已被封锁的藏书阁;而又偏偏在这个时候将以六国文字抄录的典籍放在了案几的正中央。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我。巧合一旦多了便不再是巧合。若非亲身经历,让我做一个旁观者也很难相信这真的是巧合。

可我不甘心,从头到尾我都不曾蓄意做过任何对儒家不利之事,即便调查含光,那也是剧情内的与我无关。藏书阁之事,不仅在剧情之内,即便是我造成那也只是无心之失。更何况我在其中周旋何尝不是提心吊胆绞尽脑汁?今日在藏书阁中难道我没有冒着风险替儒家辩解?手握那么多情报我何曾真的出卖过儒家出卖过他?凭什么到头来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我?

也许他不会信,可是我必须说。否则便对不起自己的费心斡旋苦心经营。

“在你们到来之前,我将竹简放还后便欲离开,门却被人从外面锁上了。正欲开口呼唤时,帝国的军队已将藏书阁重重包围。不过一会我听到正门外有声,是李斯的声音,他与那位公子要一同进入藏书阁,我怕他们会寻机作文章便想把以六国文字抄录的典籍都收起来,可是数量太多且时间紧迫,我一时无法全部找出并且转移。于是我便根据标签挑出一卷隶书卷籍放了正中央的案几上。许是我太大意,竟然绑错了标签,如此才酿成这样的后果。”

“弟子只是把实情告知于三师公,至于您是否相信,弟子无法左右。”

“如此说来,你一早便知书同文之于帝国的意义。”

作为一个秦粉的穿越者,我当然知道书同文于秦国的意义了。

“以三师公对我的了解,弟子能有这种觉悟,您不会觉得奇怪才是!”

却不想,这份实情相告却是更加坐实我的嫌疑,让我再无辩解余地。

在我话音将落,张良蓦地侧头向我。昏昧夜色下,他纤削的轮廓更显锐利,额角碎发掩去些许眉目间的厉气,可声色凌然仍旧令人感到一股阴戾。

“所以,你才会向我建议,将藏书阁里的所有典籍全部抄录。”

冷冽声色宛然小心翼翼蹑步于薄冰间,脚底浮冰陡然开裂的激寒声,将我整个人没入凛冽的寒水中。“嗡”的一声,我只觉此刻头痛欲裂感官尽失,耳边嗡鸣声长鸣不歇,脑中一片混沌,那日的场景无比清晰地开始在脑海中回放。

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个偌大的藏书阁。

午后的阳光被窗棂切割将书阁上层照得亮堂,我与他一前一后步于廊间。

“所以,子清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些珍贵典籍得到更好的保护?”

“一、加大对藏书阁的管理,以保护现有的典籍;二、对现有典籍进行备份……”

他满目黠意却故作认真地询问;我若有所思一本正经地回答。

那日我与他约定在藏书阁见面,由于一卷失传一千八百年的《齐论语》而引出了后面关于如何保护这些珍贵典籍的讨论。

我随口说了一句那就再抄一份。

未想竟会酿成如此因果。

“那句‘失传一千八百年’中的失传,与阴阳咒术的失传,有何联系?”

“你与星魂、阴阳界之间,有何联系?”

“费尽心思进入小圣贤庄,三番四次寻机出入藏书阁。失窃的典籍;扶苏的造访,这一切无不与你相关。”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只觉此刻自己已轻薄如纸,那连番诘问像一颗颗锐利的铁钉将我牢牢钉住在冷硬的审判柱上。

他把这一切都串联起来了。那日我于阁间漫无目的地翻寻,在看到《齐论语》后惊呼了一声“失传一千八百年”。结果后来果真丢失了一卷失传的阴阳家典籍。更可怕的是,那卷典籍是经过我的手之后丢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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