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粝的指尖划过手背,楚晚宁反手挥开,冷脸目视前方,“将军对我有意见,大可不必多管闲事。反正啊,我就是那种和自己妹夫纠缠不清的下三滥。”
姜衢寒眉头深皱,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公主说什么?”
楚晚宁道:“说你长得英俊,甚合我意。”
刹那间,震惊,茫然,蒙圈,不可置信,交错混杂着闪过姜衢寒面容 。
好一阵,他才反应过来,“公主莫要拿臣开玩笑,臣会当真。”
楚晚宁赏他白眼,双手却不自觉绞紧缰绳。她贵为公主,何曾对人说过这般轻浮话语?偏生这姜衢寒一副被雷劈中的模样,倒显得她像个调戏良家妇男的登徒子。
“那便当耳旁风罢。”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与他们的马车擦过。
姜衢寒神色骤变,一把将她拽到怀中护着。
楚晚宁猝不及防撞上他胸膛,鼻尖顿时盈满茶花香与汗味混杂的气息。
“公主恕罪。”他声音压得极低,指节却绷得发白,“是飞虎营的士兵。”
那人滚鞍下马,转瞬即至,单膝跪地:“奉老将军口谕,请公子即刻回营。”
姜衢寒心头一跳。
若非急事,老爹断不会派人快马加鞭通知他回营。
那士兵道:“老将军似乎很愁,望公子速速归去。”
楚晚宁还在姜衢寒怀里发懵,刹那间陡然意识到事态严重性。上辈子也是这个时候曾听闻姜老将军紧急召姜衢寒回营,老将军的愁,她知晓。
营中将士从上到下,年满二十的男子皆已有心仪之人。
每逢休沐,将士们或展信细读,或摩挲定情之物,唯独姜衢寒骑马远眺。
有人曾见他于烽燧台焚一纸无字信,新来的小卒好奇探问,老兵只摇头叹息:“爱而不得,爱而不得啊…”
所以…
如淬冰刀锋般的两道目光缓缓望向他。
半晌,楚晚宁嘴角扯开自嘲的微笑,“将军瞒得我好苦啊。”
她踹他下车,抓起缰绳喊了声“驾”,马车扬长而去。
而被踹下车的姜衢寒,正如懵鸡般吃了一嘴的灰尘。尚未有动作,身后那一排马车也紧跟着一同前往百花村。
他被遗留在半路,和那士兵面面相觑。
但下一刻,士兵翻身下马,紧跟在马车后方跑着。
姜衢寒眼疾手快,飞身跳上士兵的马背,吓得士兵险些栽倒下马,亏得姜衢寒将人稳住。
“公子,男男授受不亲,请您下去!”
“闭嘴!”
惹了公主不快,还不是他的错?
果然,直至百花村,楚晚宁见二人共乘一匹马,当下板着脸走开。赈灾物资抵达,村民们高兴得找不着北,老大夫更是热泪盈眶,抓着药材不断感恩楚晚宁。
姜衢寒被村民们挤在外围,根本接触不到想要接近的人,好不容易等到独处的机会,他站门边,踌躇不前。
“公主殿下,臣回飞虎营之后,接下来所有事,请您看着安排。”
楚晚宁背对着他,“将军慢走,恕不远送。”
被她疏离的态度刺激到,姜衢寒险些捏碎手中的伤药,还好理智战胜失落,否则这瓶药浪费了。
正要迈步上前,楚晚宁却倏然解开衣襟。素白中衣滑落肩头,一截玉藕似的手臂猝不及防撞入视线。他呼吸一滞,猛地甩上雕花门扇,将满室春光隔绝在外。
松垮的衣带自指间滑落,听闻关门声,楚晚宁倏然僵住,惶然地转了身去,和杵在门边的姜衢寒四目相撞。
她愕然,“不是说回军营吗?”
姜衢寒背抵着门,撇开目光,“臣来帮公主上药。”
楚晚宁垂眸望着自己微肿的右手,整个人几不可察地颤了颤。静默片刻,终是缓缓落座,将手放在桌面上,偏过头去低声道了句“有劳将军。”
烛火轻轻跃动,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素白屏风上,一坐一立,泾渭分明。
药膏触到伤口的刹那,楚晚宁瑟缩了下,却又咬牙隐忍着。
“疼就说。”姜衢寒放轻动作。
楚晚宁倔强地撇过头,“我没那么娇气。”
良久,姜衢寒嘟囔了句:“臣对公主,从来都是坦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