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沈客卿飞黄腾达,连刘老爷都要拉拢套近,没能入主他生活的她算什么?旁人要多耻笑她有眼无珠!
醉翁之意不在酒。柳氏挑着最近的几家挨户送心意,既自然又坦荡的做派。两年来,正是靠着如此精明,她能以寡妇之身不惹太多闲言闲语。
终于来到沈客卿家门,她敲开门,书生背立于春光,面色惊讶。
“闲来无事多做了几份饼子,我一人也吃不了,得亏邻里乡亲不嫌弃,我想着公子你也是一人……不值什么钱,全当些零嘴。”两人问候完,柳思思提着篮子道。
或许是苏百龄如狼似虎的操作导致沈客卿对女人产生心理阴影,又或许是怕自己的祸事没有终结会连累走得近的人,沈客卿面对柳氏客套且疏离。
柳思思好不容易打动翕开的那点心扉被关得严丝合缝。书生说,“午食已过,腹中不胜,柳姑娘心意,客卿心领了,还是给别人吧。”
柳思思提着篮子的手五指抓紧,面上却露出怆然。
“你我如今竟如此生分了吗?”女人泫然欲泣,叹息,“我以为不管如何,至少我们也是朋友一场。”
说着苦笑,“是我自作多情,像我这样的女人,谁不是避之不及,若有自知之明早该闭门不出默然一生。如今腆着脸出来碍眼,若是累及人清白名声,恐怕罪孽深重。是我天真,惹你烦恼,对不住。”
于是泪落掩面。
隔壁对着镜子的小直男聂小刀:“奇怪,大河,她怎么一股子‘玉公子’说话的味儿?”
曾经莲言莲语cos莲花精的萧楚河:“……”低端白莲罢了。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女人的泪,心都给你砸碎。
被柳思思眼泪会心一击的沈客卿当即败阵,手忙脚乱,“柳姑娘……我没有那个意思!”他手脚无措憋了半晌,终究郑重道,“身世浮沉坎坷并非谁能选择,更不是断人好劣依据,柳姑娘自立自强不知强过多少男儿,万不可如此妄自菲薄。”
“我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女人泪盈于睫。
沈客卿点头,“客卿不会骗人。”
柳思思便把篮子朝他递来,含羞带笑,“谢谢你安慰。”
书生不敢再拒绝,伸手去接,他的动作柳氏看得分明,不动声色地把篮子往前一攒,好几处刻意削出的锋利毛刺瞬间扎入他手背。
沈客卿嘶了一声。
柳氏立马撤开篮子,面上一急,“怎么了?”便看到书生的指背勾勒出几条血色。
“怎么会这样,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客卿摆手想安慰她,奈何对方动作更快,竟然急到忘记男女大防直接抓住他的手。
读书人的手未经重活,毛刺刮出条条血痕,虽不深,却已勾开皮肉,柳氏满脸自责,“得找点药……”
话音戛然而止。
几条细口就在柳氏的眼前眨眼不见,只留点点斑斑的红液浮在皮肤上。
柳氏吃惊,沈客卿更是惊吓。
接着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书生便急忙扯回自己的手,仿佛逃避洪水猛兽似的,转身跨入关门一气呵成。
“我先回去了!”
门重重合上,柳思思想起冯婆子说的试试,眼里浮起幽暗。
若是仙人皮骨,何惧小伤?因此她浅浅地试了一下。可这世上原来真有仙神吗?
聂小刀粗心,就见一对男女在门口,女的佯装送心意猴急得拽人,刚刚被握一下手,男的就落荒而逃。
“噫……她就是馋人家漂亮男人的身子!” 颇为感叹世风日下,“好不害臊!”
隔壁夫人人美心善的想象终于碎了一地。
萧楚河懒懒抬眼,目中一片冷意。
世上情爱,龌龊不堪,不过都是吞人不吐骨头的野兽引诱傻瓜走进它嘴里的饵食。
猎物还傻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