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七日了,表小姐身子快凉透了,怎么办!”
“哎,若是再这样下去,就算是配上那血竭,怕也是保不住性命的啊。”
“血竭到了!”
“呀,这药怎么一滴都喂不进去啊,表小姐求您咽一点下去吧。”
“把药给我。”
“… …”
好吵,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在一同说话?
姜岁欢在梦中挥舞着双手,欲将那些恼人的声响尽数挥开。
可偏手也使不上力,不仅臂膀舞不起来,连带着胸腔也开始憋得发闷发烫。
“呕。”
不知哪来的一股力,迫使着她上半身微仰了起来。身子一斜,她张开嘴,朝外头吐了好大一口腹腔血出来。
“表小姐醒了!醒了!那口淤血也吐出来了。”
“陈太医的方子还真灵光,配上那天竺血竭,一剂药下去表小姐就睁了眼。”
“你快去通知大人。”
姜岁欢呕完之后,迷迷瞪瞪地半张了眼。
只见榻外人影攒动,大家似乎都忙,一堆人手忙脚乱地在屋内窜来窜去,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可她实在太累了,还来不及多看两眼,脑袋一侧,又昏睡了过去。
待她再睁眼的时候,已然天黑。
床头和床尾各点着一盏油灯,烛火明明灭灭地在床周之人的衣衫间跳动。
姜岁欢皱眉,要她如何能忍受酣眠之时床榻前围了一圈人?
正欲挣扎着起身将人统统赶走,便有人察觉到了她的心思与动作。
她肩头一重,被人这样压着,原本就乏力的身体更加动作不起来了。
“莫要乱动,你身上还施着针。”
姜岁欢微微侧头,就见薛适面无表情地站在床头启着唇对她说话。
因睡得太久,她脑中一片混沌,不仅品不出薛适此刻心里的所思所想,也不知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身体是否有恙。
所有的一切,堪称一团乱麻。
好在还没待她开始纠结,身子便先心气一步强撑不住。
眼皮一沉,她再次侧头睡了过去。
薛适见状,心头一沉,朝着一旁的陈朗吉发问,“刚醒的人怎得又晕了?”
“这还用问?自然是因为第一眼见到的人是你,又给气晕了呗。”
这话自然不真。
姜岁欢会睡过去,是因为陈朗吉判断她现在精气不足,不宜苏醒耗神,才施针封了她的神门穴与百会穴,让人继续安睡养气。
而这番揶揄的话音刚落,陈朗吉便被薛适扫来的那阵眼风给冻得打了个激灵,握着三棱针的手差点就要被他吓到大颤。
还好陈朗吉心理素质一贯强大,堪堪忍住,才没在姜岁欢身上多扎出几个血洞来。
“瞪什么,我这句话哪里有错? ”
凶他是吧,那他就更不会如实告知了。
就让这个黑脸煞精继续自恼着吧。
陈朗吉恨恨的想。
待姜岁欢第三次睁眼,又是三日之后。
陈朗吉一会儿翻翻她的眼皮,一会儿看看她的舌苔,一会儿又搭着她的脉搏,将“望闻问切”这四个字在姜岁欢身上施展了个痛快。
薛适一共在一旁问了三遍“如何了“,陈朗吉都充耳不闻。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陈朗吉才坐回足圆凳上,提笔狂书,边写,嘴里头边自说自话的念叨着,“淤血还未全部散尽,这红花还得再用几日。”
红花?
姜岁欢耳尖,加之略通一些医理。很敏锐地察觉到了红花二字。
但她十分隐忍,没有当面问出心中所想,而是躺在床上一声不吭地抚着肚子,也不知是在独自思量什么。
雪影跟在姜岁欢身边伺候了这么久,自然知道她是一个心思细腻之人。
姜岁欢现下在想什么,她也能猜到几分,便开口安慰道,“表小姐莫要惊惶,大人之前说您有孕为假,那都是为了在国公爷处保下您性命的托辞。”
假的?
姜岁欢呼吸一窒,她以为自己会因这个消息而发毛发燥、嘶吼不耐,但此刻她却异常的平静。
平静到只剩茫然。
她不明白,为何自己在得知假孕后的第一反应是会是失落?
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
姜岁欢翻了个身,只留薄背对着众人,似是将自己封闭了起来,不愿再与外头交流。
薛适抬手,屏退了屋内的所有人。
待关门声响过,姜岁欢身下的床榻一沉,男人半怜半哄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我与你的孩子,一定会有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