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故弯腰往里面看了眼。
里面没什么东西,只有棺材内壁上画着许多复杂的符箓,程故看不懂,但在看到的第一瞬间就知道这符箓威力很大,应该是用来镇压什么的。
“还有这个。”言随指着棺材盖角处的空洞,“之前钉了什么东西。”
程故凑过去观察,无论是大小还是深度,像极了钉子。
他脑海里想起平时看的各种电视剧。
“我看电视说,下葬的时候怕棺材里的人尸变,会将棺材四角用钉子封上,难道这个就是?”
“对。”言随笑道,“真聪明。”
突然的夸赞让程故脸一热:“别夸我,只是看电视看的。”
言随抬头抚摸着他的脑袋:“这个棺材,应该是用来封外面的鬼新郎。”
程故想起什么:“棺材里的那个人是你放出来的吗?”
言随收回手,轻笑道:“准确来说是他自己出来的,我只是帮了一下,”
程故观察着管材内的情况:“我们还能出去吗?”
“可以。”言随说,“先谈判,不行的话,就只能看谁的筹码多了。”
程故应下一声,忍俊不禁地问言随:“你有筹码吗?”
言随回答得模棱两可:“算有。”
他没有一点害怕与慌乱,游刃有余的模样让程故产生出一种错觉:无论这里发生什么,都在他的掌控中。
程故还没追问,忽然听到后面响起打斗声。
李千月三人能够暂时压制住鬼新郎,包冠林得到了自由,鬼哭狼嚎起来。
“我不和你结婚,可怜我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要被你这么折腾。你知不知羞,还不赶紧放我们出去。”
“已经拜堂成亲,你就算死也逃不过我。”
鬼新郎震耳欲聋的嘶吼声让程故耳朵发麻,他揉了揉,偏头询问言随:“他们这个拜堂是真的成了吗?”
“算。”言随说出原因,“他选中包冠林,是因为包冠林生辰八字与他相符。只要是生辰八字对得上,拜堂后,两人死后的确可以成为夫妻。”
“那多危险。”程故不寒而栗,搓搓手臂,“要是我做个梦,在梦中和人成婚,岂不是也被绑定了?”
“没那么容易。”言随摸摸他的脑袋安慰,“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这里不是梦境,所以相对比较容易,梦中多数不算,不然整个地府都乱了。”
听到这,程故才松了一口气。
第一次听见言随提起地府,他沉吟片刻:“你了解地府,去过地府吗?”
“不了解。”言随摇头,表情有些许复杂,“我可能去过,但记不清了。程故,我死了太久,很多记忆模糊,只能记起一些片段,不过你放心,这些记忆会逐渐恢复。”
程故用手指旋转着同心结,想问这个从何而来,到底有什么作用,又倏地想起自己前不久的奇怪之处。
“我之前总觉得眼睛疼,身体里好像有股子力量要出……”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门窗破碎声响起。
罗幸从裂开的墙体中飞出,狠狠摔在地上。
他衣服破烂,发型凌乱无比,脸上沾染着一些血迹,手臂肩膀上贴着几张比程故之前见过还要复杂几倍的符箓。
程故努力去分辨,结果刚看清一点,眼前扭曲,腿脚虚浮,顿时无力向后仰去。
“别看那些符纸。”言随及时扶住他,瞥了眼罗幸所在的方向,“不能直视。”
程故深吸一口气,扶着言随的手臂站直身体,避开罗幸那边,才刚调转视线,就见李千月和周竹笙模样狼狈地跑进来。
对上程故的视线,李千月一愣,目光扫过他奇怪的姿势,眼中闪过几分不明。
程故手臂一僵,想起自己手臂还被言随扶着,在外人看来,像是借助空气站着。
他连忙放下手,咧嘴笑了笑。
李千月打着手势,示意程故躲起来,又指了指外面,让他去找包冠林。
程故疯狂颔首,后退两步,本想先躲在棺材后面,随后趁机溜出去找包冠林。
没想到才后退一步,追来的鬼新郎目眦尽裂地看向他这边。
刹那间,空气中仿佛长着无数支看不见的尖锐银针,狠狠朝着程故刺来,迫使他不得不定在原地,无法挪动。
“滚开。”鬼新郎身上喜服脏旧无比,染上了许多泥土,它怒瞪着程故,周身萦绕着可怕的黑色阴气,声音刚落,那些阴气全数将程故当成活靶子,朝他飞来。
程故来不及思考,手忙脚乱地伸手乱打,余光瞥见十几个纸人从鬼新郎的衣袖中爬出。
它们在跑来途中逐渐变大,脸上妆容狰狞怪异,眨眼间就已经靠近程故,抓着他的手脚用力往后一掀。
背脊骤然接触到冰冷光滑的木头,腰部一麻,紧接着整个人摔落在毫无温度的区域,冰的程故闷哼一声,下意识想要挣扎。
不过才抬起手,头顶日光消失,“砰”一声,四周陷入黑暗。
身体中刺骨的寒意令程故浑身似蚂蚁爬动,他挣扎着起身,抚摸着面前的东西。
是墙壁,又不是,上方还有微微的凸起,敲动时,沉闷的响动在周围不停回荡。
程故很快猜到自己所在的地方。
——他被那些纸人关在了棺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