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园这计划可真是思虑周全。
若不是文卿远棋高一着,从一开始部署周密,只怕事后追查起来还要费一番功夫。
踏出审讯庭大门已是更深露重,魏洵合上门,伸了个懒腰。
沈又鸣端着个盘子自偏殿走了过来:“殿下,赶紧吃吧,专程给您留的。”
魏洵接过还热乎的薄饼:“多谢。”
“今日也辛苦你了。”魏洵胳膊肘撞撞沈又鸣,“动作挺快啊,我还以为今日带不回那几人了,要等明日了。”
“哼,殿下也太小看我龙武军了,区区几个侍从而已。”
“我哪儿敢啊,我人手不够,分身乏术,要不是你帮忙,还得多费不少时日才能全员抓捕归位。多耽误一日都恐有不少变数。这事给你记一.大功,你想要什么?”魏洵挑挑眉,话中有话。
沈又鸣扫他一眼:“殿下首次任职,事情还没办完,就要急着论功寻赏了?”
“有何不可,怎么,不要?”
“要,殿下的赏赐我怎敢不要。”沈又鸣嘴上这么说,表情却是相当不在意。
魏洵见此,伏到他耳边低语:“我皇兄的玉佩,如何?”
沈又鸣下意识一掌拍在魏洵胸口上,这下可是实打实的,魏洵猝不及防往后退了一步:“啧,你真打啊,下手也太狠了吧?”
“殿下,您先管好您和文卿远吧!”沈又鸣又羞又恼气得转身要走,又略带得意的回过头来,“而且您以为我没有吗?哼。”
沈又鸣都走没影儿了,魏洵还在揉胸口,这武将下手是真疼啊。
“殿下。”凌鹤走了过来,“您猜谁来了?”
魏洵打量了一下凌鹤神色:“嗯……看样子不是赵家人。那就是卢哲?”
凌鹤失望地摸.摸脸:“殿下,难道我在脸上写了答案?您说对了,赵府一人都未来,只有卢哲来了。”
才走到大理寺侧门门口,魏洵就听见卢哲压抑又激动的声音:“文大人,我儿不过是有所牵连,怎么就连面都不让见了,他可还没被判刑!再说了,你一个礼部郎中,有何资格在大理寺门口拦着我?”
“哼。”文卿远冷笑一声,“卢大人,这不是你我可妄议的,卢公子是否有所牵连,还是此案主谋,当由大理寺判定。还有,可不是我拦着您,是大理寺禁军拦着您啊。”
“那你站我面前干嘛!”
魏洵贴着门缝往外看,只见文卿远一个迈步挡在卢哲跟前:“卢大人,您怕是急糊涂了吧?您儿子在大理寺受审,此案还与近日科举有关。您作为吏部郎中,此刻造访大理寺已是不合礼法,下官提醒您是为了您好呀。您要是今晚真走进了这大门,会有什么后果,想必卢大人混迹官场多年,比文某清楚许多。”
“你……”
文卿远句句在理,卢哲又气又急,指着文卿远却又说不出什么。
“卢大人,当务之急还是先回府从长计议吧,我没记错的话,您当年是赵大人门生吧,若要下官说,不如先去找赵大人商量商量?”
魏洵在门内差点笑出声,卢哲白日接到消息必定立马就去求过赵承泽了,如今深更半夜才独身前来大理寺,想必是能求的人都拜访过一遍,却无一人出手相救。
文卿远这话可真是软刀子一把扎在卢哲心口上。
卢哲气得浑身发.抖,在门口来回踱步,文卿远依然不让开。
僵持中,后背被人拍了一下,魏洵扭过头,见沈又鸣冲他挤眉弄眼。
魏洵立马乖乖让道。
沈又鸣推开侧门,身后跟了几位龙武军将士,人不多但气势可谓如虹,浩浩荡荡一字排开。
“卢大人,这深更半夜的在大理寺门口大声喧哗,不成体统吧。”
“沈副统领,下官只是想见见我儿,看看他如何了,下官就这么一个独子。”卢哲说到此处已是语带哽咽。
“行了,卢大人,请回吧,此案非同小可,谁也不敢放您进去,您就死了这条心吧。至于卢公子,您放心吧,有饭有菜好生招呼着的,只要他老实交代,谁也不会动刑的。”
卢哲居然还是不肯走,又对着沈又鸣好话说了一箩筐。
魏洵急着与文卿远相见,也走出门去:“卢大人,老远就听你声音了,人到中年还这么中气十足啊。”
“殿下……”卢哲赶忙行礼,“求殿下,让下官见见我儿吧,哪怕是远远看一眼也行。”
卢哲欲朝着魏洵跪下,被文卿远一把扶起,拽着胳膊不让跪:“卢大人,今日夜深了,殿下也要回府休息了。怎好为卢公子的事情耽误殿下就寝?”
“你?”卢哲刚开口又被文卿远打断了。
“殿下,刚才卢大人还怪罪微臣不让他进大理寺呢。”文卿远耷拉着嘴角,目光诚恳,语气颇为委屈。
卢哲震惊的看着文卿远这副嘴脸,简直要被气晕了。
魏洵语调夸张,捂住嘴惊呼到:“哎呀,卢大人,那这可是误会了,是本殿下下令不许任何人进出大理寺的,您错怪文大人了。”
卢哲求情不成反被将一军,看着门口这一唱一和的阵势,明白自己今日是肯定进不了大理寺了,只得垂头丧气行礼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