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卿远这才不情不愿的直起身子,刚抬起一只腿,马车却突然一阵颠簸,他控制不住身形,往前扑倒。
魏洵反应迅速,伸手顺势将文卿远揽入怀中。
文卿远高魏洵半个头,急促的呼吸洒落在魏洵头顶。他双手撑着马车,想要借力站起来,揽着自己腰肢的手却不老实的环得更紧。
“殿下……”
文卿远的胸膛几乎要贴在魏洵面上了。
“坊间传闻都说我骄奢淫逸,今日不如我添上一笔,以证其实?不知文大人意下如何?”
魏洵故作轻浮,他吃准了文卿远不敢真发力推开自己,原本在腰肢的手竟然顺着背脊往上轻抚。
察觉身上之人肌肉紧绷到了极点之时,魏洵忽然就撒开手,按着文卿远坐在身旁:“这便是我的责罚,文大人。”
话语间已有笑意,文卿远肉眼可见的松了下来。
魏洵伸手用指尖拨了拨他泛红的耳垂:“怎么比今日这园中枫叶还好看。”
触碰的瞬间,耳垂上的红晕肉眼可见的一路蔓延到了额头上。
魏洵也怕把人逼急了,见好就收,他坐直了身子:“我不恼你让文萧宇拿走那锦盒,也不恼你借我身份权势解决文萧宇。但我今日想听你一句实话,在我质问你锦盒之时,你应当是早已准备好了说辞,那时为何不说话?”
文卿远扭头看了一眼魏洵,又快速收回视线,手指无意识的搓着衣角。
看这样子,是真信了坊间传闻,怕自己是胡作非为之辈了?
魏洵心里清楚坊间传言都是怎么编排自己的。
众人都说这皇次子殿下仗着自己是皇后幼子,又生得与皇后面容相像,打小.便被娇生惯养,在宫里日.日放浪形骸,偏又天资聪颖,才兼文武,愈发得圣宠。
还有从说他对朝政并无兴趣,更偏好风花雪月,最后传成骄奢淫逸,草菅人命的。
更有甚者偶然见过自己真容后,一口咬定皇次子殿下在宫中受宠只是因为相貌出众。
总之,关于自己的传闻就没有一句好话。除了相貌出众。
不熟识的人应该都以为自己是夏桀胡亥之辈。
魏洵无语扶额:“文大人,关于我的传闻都是我自己个儿胡编乱造的,小时候我就爱偷跑到内城去玩儿,每每在酒楼遇到说书先生讲天家轶事,我都要插嘴编排自己几句。”
文卿远偷摸用余光瞥了他一眼,还是不说话。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魏洵长叹口气,颇为懊恼小时候的行为。
听到这里,文卿远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魏洵没有错过这一瞬间,看出文卿远心中有所松懈,他立马拉了拉对方衣袖:“我对你句句都是实话,所以,我也想听一句实话。我发誓,我以天家名誉起誓,绝不事后追责,绝不利用权势为非作歹。如何?”
虽然听闻文卿远这人心思缜密,沉稳冷静,只是不知为何在自己面前总感觉这人会松弛一些。
果然,文卿远听了这话居然真的老实交代道:“其实微臣并不知丹枫雅宴也邀请了文萧宇,微臣本想的是今日宴席结束之后再和殿下状告他抢了那文房四宝,并且向殿下讨教清楚,您到底为何如此大费周章接近微臣,微臣以为……”
说到这里,文卿远又停住了。
“以为我想争权夺势,欲在朝中拉帮结派?”魏洵压低上半身,把脸凑到文卿远眼皮子底下。
“嗯……”文卿远的头都快埋到胸口上了。
魏洵飞速用指关节拖着他下巴往上抬了抬。
“若我真是如此,你打算如何应对?”
魏洵动作极快,让文卿远来不及反应刚才似乎又被轻.薄了,他没在意自己幼稚的举动。
“微臣……只是考取了功名,还未有一官半职,也不知将来任命何处。
所以,大概等殿下帮微臣解决掉文萧宇以后,日后想法子推脱,与殿下保持距离吧。
何况微臣不善权谋,家中也无依仗,想必等殿下发觉微臣并无助力,也就算了。”
“那今日怎么又不告状了?”
“……”
看文卿远还没厘清心中的头绪,魏洵帮他开口了:“若我是为了笼络人心接近你,你便可以毫无负担的利用我,只是因为我阁楼那番话,你便心生愧疚了?对吧。”
文卿远眼里有丝被戳破的尴尬:“是,微臣让文萧宇拿走殿下以真心相待送的礼,还想利用殿下的身份权势去解决家中私事。无论微臣是否有意,都不该糟践他人的真心。此非君子所为。”
阁楼上的那番仰慕之言,把文卿远原定的计划衬托得如此卑劣。
聪慧如文卿远当然明白皇家天威难测,伴君如伴虎。
这皇次子殿下与自己连熟识都谈不上。
更何况宫中之人自己如何能轻言信任?
但只要想起两人的初识,只要看着他的双眼,自己就想坦诚相待,没办法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