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赵小茅向说成语的人微微鞠躬,徐大卫也笑着挥手致意。
“郎才女貌。”
“一见钟情。”
“喜结良缘。”
“琴瑟和鸣。”
“举案齐眉。”
“相敬如宾。”
成语一个接一个地顺势而出。
赵小茅不断地鞠躬,徐大卫不断地挥手。
“好啊,顺溜,还很押韵,接得有水平!”孙达胜举着话筒,问,“还有谁接着来?”
“燕尔新婚。”
“心心相印。”
“同甘共苦。”
“相爱相亲。”
“好,好!”孙达胜兴奋地对着话筒大声说,“贴切,押韵!”
“珠联璧合。”
“比翼双飞。”
“子孙满堂。”
赵小茅拉着孙达胜说了几句话,又把怀里的两个红包递给他。
孙达胜连连点头,也说了几句,没有接赵小茅递过来的红包。
“你和孙达胜说什么?”徐大卫问赵小茅。
“我说,让他给操持婚礼的人和收拾会场的保洁阿姨发红包,另外把婚礼花费给他,不够的话再给他补。”赵小茅说,“他说有安排,让黄欣去办。钱以后再说。”
徐大卫伸出了大拇指。
“新娘新郎私下里在说什么呢?”孙达胜问,“是不是在商量生个宝宝呢?”
场上一片安静,都在等待回答。
忽然一声清脆的童声响起。
“早生孩子!”
孙达胜寻声走过去。
“小朋友,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好吗?”
“我说早生孩子。”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怯生生地说,又补充了一句,“我妈妈教我说的,她说早生贵子。我不明白,柜子是装东西的,怎么生,生柜子干什么,装宝宝的衣服和玩具吗?”
一阵哄堂大笑。
“小朋友,你说的对,太对了!”孙达胜掏出两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递给赵小茅,“有奖励!”
赵小茅把巧克力给孩子。
“新娘子真漂亮。”孩子接过巧克力,抬头看着赵小茅说,“像仙女一样。”
“谢谢你。”赵小茅摸摸孩子的头,又捏了一下他的脸蛋儿,“小靓仔你也很帅,还很乖哟。”
“我也有礼物要给新娘子。”孩子举起小手。
掌心上躺着一个小和尚造型的陶瓷风铃。
“谢谢,谢谢你。”赵小茅弯下腰,在孩子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接过了带着汗水和体温的小和尚,然后目送着蹦蹦跳跳转身跑掉的小男孩。
场上的气氛越来越热烈,成语还在不断涌出。
“凤凰于飞。”
“伉俪情深。”
“这个雅!在座的人才济济呀。”孙达胜把话筒刚刚举起,“还有吗?”
“洞房花烛。”
“颠鸾倒凤”
“巫山云雨。”
“玉露金风。”
“很好,很好。还有没有?”孙达胜举着话筒问。
“男欢女爱。”
“如胶似漆。”
“云收雨散。”
“水乳交融。”
“取长补短,取长补短!”有人高呼。
“停,停,越来越露骨了啊。在座的有小朋友,注意少儿不宜、少儿不宜。”孙达胜双手向下一压,“谁说的取长补短?你,刚才说要来更刺激的也是你吧?来来来,你说说你是长还是短?”
几个人坏笑着围上来。
“不敢,可不敢。大圣,你可别冲着我来呀,我又不是妖怪。”
“你确实不是妖怪,你给婚礼带来了欢乐,我们大家都要谢谢你嘞!”
赵小茅笑得直不起腰,就势给那个人鞠了个躬,徐大卫也友好地挥手致意。
“好了好了,大家高兴就好。”孙达胜举起手说,“我最后说两个。天作之合,佳偶天成。”
“好!”一片叫好声。
孙达胜转向赵小茅和徐大卫,把话筒递给赵小茅。
“现在请新娘新郎给游戏完美收官。新娘先说吧。”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赵小茅看着徐大卫说。
“一生相守,天长地久。”徐大卫看着赵小茅说。
“完美!这是新娘新郎的心声,也是他们的婚誓吧。”孙达胜鼓掌说,“大家一起来见证!”
人群发出了长久热烈的掌声。
赵小茅和徐大卫频频鞠躬致谢。
“感谢,非常感谢各位操持婚礼的朋友,非常感谢各位来宾!我很高兴,很高兴和大家欢聚一堂。也很激动,激动得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那就表示一下吧,来个才艺表演如何?” 孙达胜说,“现在网络上都说,不会点儿才艺还上不了婚礼呢。”
“才艺,我不会。”赵小茅想了想,说,“不过我在做毕业论文时,写的是陕北民歌论题。在《诗经》产生的年代,中华民族的先民们就在黄土高原上传唱着陕北民歌,陕北民歌最能传承和体现《诗经》的赋比兴。陕北人听着陕北民歌出生,陕北民歌就是文化乳汁;陕北人唱着陕北民歌长大,陕北民歌就是精神食粮。《兰花花》、《圪梁梁》、《赶牲灵》、《三十里铺》,大家不但耳熟能详,还会唱。《黄河大合唱》里就有陕北民歌,中国人在隆重场合播放的《东方红》就是由陕北民歌改编。陕北民歌是陕北人灵魂的吟唱和呐喊,也是中华民族文明血脉的一部分。为了写毕业论文,采风时我了解了一些,今天就给大家唱支陕北民歌吧。”
“好!”一片冲天的叫好声。
赵小茅略一思索,清了清喉咙,激情唱起《三十里铺》的旋律。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三哥哥今年一十九
四妹子今年一十六
人人都说咱天配就
咱们二人没有盛够
……
人们听得如醉如痴。
赵小茅继续唱道:
你第一次把我瞅
就像牵住我心头的肉肉
有心我也想
往你跟前凑
我的脸皮皮咋就这么厚
赵小茅拉起徐大卫的手,对着他深情地唱道。
你第一次牵我的手
就像揪住我心头的肉肉,
拉着你的手
我要跟你走
走到天边边我也不回头
“太好听了!”孙达胜大声问,“唱一首够不够?再来一首好不好?”
“好!再来一首,再来一首!”人们这才从沉醉中回过神来,有节奏地拍着手喊道。
“咱俩一起唱一首吧?”赵小茅盈盈浅笑,含情脉脉地对着徐大卫问道。
“我也不会呀。”徐大卫后退了一步。
“就唱我平时唱的《人人都说咱们两个好》,你听也听会了。”
“行,我试试。”徐大卫点点头。
(女)人人呀都说咱们两个好,
阿弥陀佛天呀么天知道。
(男)第一次去你家,
你呀你不在,
你的大,
敲了我两呀么两烟袋。”
“到现在疙瘩还没消呢。”徐大卫唱完,捂着头说。
夸张的动作引起了哄堂大笑。
赵小茅笑得唱不下去。
(女) 三天呀不见哥哥的面,
手软得拿不起针呀么针和线。
(男)第二次去你家,
你呀你不在,
你的娘,
劈头盖脸打了我两锅盖。
“倒也不是太疼。”徐大卫耸耸肩说。
人们拍着手跺着脚狂笑。
(合)人人呀都说咱们两个有,
直到那如今没开口,
妹妹呀有心哥不敢,
事到了如今咋个办?
天天呀下雨天天晴,
天天呀见面开不了口。
开不了口咱就偷偷瞅一瞅,
哎——
咱们两个就招一招那个手。
刘美龄听着窗外传来阵阵欢笑声,恼怒地把窗子关严。她呆坐了一会儿,把撕破的任命书拿起来放下,又拿起来再放下,然后紧紧地抓在手里,狠狠地捏成了一团,扔到纸篓里。
赵小茅深情地唱着,一阵阵陕北民歌那缠绵而悠远、凄美而苍凉的歌声在夜空中浸润开来。
两碗碗谷子打了一碗碗米,
妹妹的毛眼眼瞭着你,
虽说是躺在那光板板席,
面对着面呀还想你。
还想你……
歌声传得很远很远,在海面上飘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