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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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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林停晚没有做梦,一夜安眠。

醒来还没睁开眼,便感觉有一只手遮住了光,待他缓缓睁开眼睛适应后,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才收回。

只有眼睛畏光的人才会这样在意这样的细节。

“醒了?”

林停晚稍一转头,便看到郁熠朝正专注地盯着自己,满眼的柔情。

他想到昨晚到后面,郁熠朝似乎已经看不清了,便要伸手去摸他的眼睛。然后他只小幅动一下,便龇牙咧嘴地躺回来。

郁熠朝连忙俯身,“哪里不舒服?”

哪里?全部!

纵欢行乐的时候没注意,睡了一觉身体都要散架了!尤其是肋骨以下脚踝以上,外伤加上内伤,腰快断了!

郁熠朝颇为愧疚,手伸进被子企图给他按摩缓解一下,结果找错了地方,被林停晚大骂。

郁熠朝笑着将手上移,避开伤口一下下揉捏着林停晚的腰。

林停晚觉得大跌颜面,试图转移话题挽尊,“几时了?”

“快未时了。”竟然已经下午了。

“你为何也不起床?”林停晚是病号还被折腾一通起不来很正常,郁熠朝往日同寝时从不赖床,难不成怕自己跑了一直坐在床头盯着?

林停晚想与他再次保证绝不会拔腿就跑。便听郁熠朝说:“我有些话想与你坦白,在想如何说出口。”

两人含情脉脉相顾无言。

半晌林停晚说:“那能先赏口饭吗?”

郁熠朝才反应过来林停晚大病未愈连口饭都没让人吃上就从傍晚来回折腾到深夜。立刻起身爬起来去做饭。走前想亲一下林停晚,后者错误意会,举起手发誓:“保证不跑!真的!我现在根本就抬不起腿。”

郁熠朝又心酸又好笑。在林停晚唇角轻啄一下离开。

林停晚的事他不放心假借他人,便一手操持起来。林停晚确实饿了,对着郁老板做的寡淡至极的汤面竟也大快朵颐。事实证明,郁熠朝真的不会做饭,之前在林宅的东西都是他买的,这深山老林里买不到了,只能让林停晚凑合。

“重伤刚醒,少食多餐。”郁熠朝这样说。

林停晚一脸幽怨:“重伤未愈还不能剧烈活动呢,你怎么不说。”然后指使郁熠朝再去给他盛一碗。郁熠朝只能心虚地照做。

林停晚吃饭的速度在郁熠朝温柔安静的目光中终于慢了下来,可能是因为看不太真切的缘故,郁熠朝专注而认真,好在林停晚脸皮厚,不然就不只是耳垂泛红了。

林停晚在郁熠朝开口前说:“郁伯父……”

“是自杀的。”郁熠朝颔首低眉,“我知道……”

林停晚明白以郁熠朝的态度和聪明已经知道了真相,但是牵涉长辈,不敢造次,他还是斟酌地说:“其实也算是我动的手。”

那晚在郁府,郁行志与云江合谋,试图将林停晚拿下。然而云江还藏着别的心思,并未完全照着合作的约定进行,导致不仅放走了林停晚,还听命于江承驰将郁府上下都捉拿下狱。

郁熠朝:“将郁府都逮捕入狱也是郁行志授意,毕竟他当年给我爹下药瘫痪,刚好躲过了最为残忍的赤华山战役,遮遮掩掩这么多年,如今袁医神志不清无法继续配药,我爹的事情迟早败露,躲进牢狱比在外面安全。”

“郁又宁曾告诉我,长期控制郁家的就是当今皇后秦厘。而秦厘,我猜测曾在扬绮墟与我母亲有过交集。虽然我并不清楚皇后的意图,但是我有种微妙的感觉——她其实并不想害死我。”林停晚道。

真正想要杀死林停晚,甚至穷追不舍多年的,恐怕一直都是当今天子。

那么郁行志为何如此惧怕郁行远假瘫的事迹败露?

“因为以我爹的性子,必然会不顾一切地去寻找真相。”

林停晚疑惑:“当年赤华山一战的真相?”

赤华山一战发生在石山行叛乱前不久,距今已有差不多二十五年。当年为了整合军队,削弱穆家军和羚锋军的实力,已经长期缠绵病榻的先帝在乾康殿烟雾缭绕的药气中下令两支军队的主力速速回京。

彼时羚锋军自西北收官,早早便来到京中待命。而穆家军自然演化出了其他的心思,等了两个月也没能等来,说是在容州一代遭遇山匪,棘手脱身不得,只能一拖再拖。但是明眼人都知道穆家军不欲放下兵权,在外躲过,只等着先帝驾崩。

郁熠朝收起碗筷,给林停晚倒上温水,“这些年我查过我爹的一些物件,能从中猜出些蛛丝马迹。当年的穆家军不愿交出兵权,在赤华山一代屯兵拖延。先帝只能先拿羚锋军开刀,两相不平衡又引发了新的矛盾。羚锋军对于治理忿忿不平,先帝索性将穆家军的烂摊子交给当年还是太子的当今天子。从结果上看,当年天子的做法十分决绝,赤华山当真遭遇劫匪,一把山火烧尽了万余人,穆家骨干尽数折损,大统领穆封华直接死在了赤华山,逃出去的几个亲信也全部都是为了带出江承驰,即便如此,江承驰还是废了双腿。次年他母亲当年已经是贵妃的穆嘉荣也自缢而亡。”

林停晚小口小口啜着温水,“郁伯父当年已是中锋将军,他瘫的时机着实凑巧,确实很难不让人怀疑给他下药的郁行志是知道些什么才出此下策。”

“只是此举恐怕并非我爹的意愿。这些年——他很痛苦。”郁熠朝说。

林停晚:“阿朝,你从出生应该就没有和郁伯父有过直接接触吧?”那又为何知道他的痛苦?

郁熠朝:“我听到了。你从郁府离开后,我过去查看我爹的伤,他尚存的一丝神志,一直在说‘对不起’。我想这些年他若是身体瘫痪而神志清醒,听闻当年的战友全军覆没而唯独自己苟活,还不能说不能动,又何尝不是另一种酷刑?”

林停晚沉默了。他伸手握上郁熠朝骨节分明的手,或许是他刚捧过温水,竟觉得些许冰冷。

郁熠朝却并没有太多感伤,他回握住林停晚,“郁行志早就知道此事瞒不下去,我爹死了后面的人才不会追究郁家,所以嫁祸于你。”

他笑意柔和,像冬日暖阳下的青松一般让人镇定,“所以阿晚,你不必愧疚。”

林停晚其实知道那一晚自己被人设计陷害了郁行远,他同样也是受害者。但是那把刀确实是在他的拉拽下才刺进了郁行远的身体中,他逃不过命数的谴责。

“可是阿朝,”他声音极小,“这又是为什么呢?”

“郁行志为了救下你父亲才给他下药致瘫,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为何现在又要通过杀人的方式保下郁家?就算是事迹败露,如今时过境迁,难道让你父亲藏起来不行吗?而且袁医神志不清时乱花画的草图,那简笔的鱼形,我曾经在皇宫添芜苑中见到一个无腿绿眼睛的人画出来,他被当场一击毙命,而后尸体不知被谁吊在乾康殿门口惹得天子震怒,又一夜间消失不见。”

“此人是当年乾康殿前为先帝炼药的乌胡大夫,他又为何会画出穆家军中锋将军的代号?”

“而且郁行志虽然次次与我喊打喊杀,但是每次我都能脱身。”林停晚若有所思,“在郁府拦下我的是京兆参军云江。江承驰的势力遍布,郁行志为何要从京城找一个同伙千里迢迢缉拿我?”

郁熠朝思考片刻,得出一个颇为不可思议的结论:“云老参军,是羚锋军旧部?”

林停晚无声点头,“虽然没有证实,但是我在郁府门口曾试探他,十有八九是羚锋军潜藏的旧部。”

所以他认出了林停晚,放走了他。

郁行志一边迫害又一边给林停晚活路。郁行远有着不得不离世的秘密。这些与天子、皇后乃至羚锋军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片刻沉默后,郁熠朝按了按林停晚的掌心,提议:“郁行志如今虽被放出来,但是他一贯明哲保身,又遭受郁又宁离世打击,怕是不会说实话。此处离赤华山不远,不妨去看一看当年的战场。”

林停晚指着自己:“你我一起?”

郁熠朝莫名其妙:“怎么?怕我在路上对你动手动脚?”

林停晚:……

郁熠朝:“你这个担忧是对的。”

林停晚:…………

“郁老板,你莫不是忘了江承驰了?”他现在的小命还攥在江承驰手中,郁熠朝只是暂借一阵,他能同意两人共同出游?

郁熠朝轻松道:“无碍,我有办法。”

林停晚好奇地瞅着他,一眨不眨。郁熠朝知道他在等着自己说出计划,偏偏此时逗他:“你躺好,我告诉你。”

林停晚微微一笑,问:“亲一下能说吗?”

郁熠朝勉为其难:“嗯,可以说一点……”

林停晚打量窗外。院落十分安静,偶尔只有雪从高处落下的声音,枫叶在遮掩的雪层中仍不掩明艳。他慢慢凑近,气息扫在郁熠朝的脖颈,在后者缓缓合眸的等待中却定住退后。

手指绕着郁熠朝的垂发轻声说:“那你先交代清楚你和江承驰的事情。比如这座枫林小院是谁的?”

郁熠朝无奈笑着睁开眼睛,坦白:“是我的。白义信想要带着白家的账簿逃走,我便托人放假消息骗至此处,本想夺到账簿逼他就范。”

结果被林停晚弄死了。

难怪江承驰来的这么快,原来一早便蛰伏在此。

“逼他就范后总要有人接下,你为何不在?”林停晚记得自己被江承驰那个变态折磨了几天郁熠朝才赶来。

“江承驰生性多疑,他更喜欢将权势握在手里,占据高位主动施舍。求来的会引起他的反感。”郁熠朝也有点懊悔自己来的太晚,让林停晚遭受许多无妄之灾,“而且,这院子原本是给另一个人住的。”

林停晚掀开被子想要下床,被郁熠朝按住又盖上。“谁?苏绾乔吗?我有点撑,下去走走。”

郁熠朝:“等我给你拿件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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