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万万不可。”周孟言顺畅接上,丝毫没有停顿,她开口劝说道:“如今崐州局势不稳,新上任的几人又满是异心,这个关头离开……”
她越说越无奈,这些听上去没有一条能将人留住的,如果撇下这些细小的弊端不论,宫主确实是送三皇子去盛州最合适的人选,毕竟锖州已不足为惧,平羌王才是崐州接下来难以应对的威胁。
而且,以宫主的脾气,说的再多她也不会改变主意。
一通下来,她反而把自己给劝服了。
周孟言叹了口气,没再继续劝说,转而道:“主上要去便去吧,记得小心行事……江乐要带上,云…昭卫也要带上……”
林舜乾和陆思微一脸茫然,不知怎么就突然从劝说变成了帮忙整理人选。
周孟和与江乐面色沉稳,对这种情况早有所料。
周孟和亮着眼睛,主动请缨道:“江乐姐现在身居要职,我陪主上去吧!”
“要职可以暂给他人。”迎着周孟和谴责的眼神,江乐唇角微微上扬,“让孟和历练历练,去盛州一事我去为妙。”
江晏青早有打算,等他们争执完才指明道:“孟言。”
周孟言转头,眉心一跳。
“崐州交给你了。”
她还妄想挣扎一下:“意思是崐州的事务……”
江晏青笑吟吟,异常干脆道:“都交给你了。”
周孟言眼前一黑,已经看到了自己起早贪黑的未来。
“江乐留在崐州,周孟和同我一起去。”
周孟和欢呼一声,得意地朝江乐眨眨眼:“江乐姐好好干。”
知道宫主的决定无人能左右,江乐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安排,垂眼:“等下演武场见。”
周孟和的笑顿时僵在脸上:“……啊哈哈……我等下有事,就不去了。”他已经开始物色要往哪个方向跑了。
他俩在拌嘴时,周孟言问道:“主上,还要带其他人去吗?”
“当然……”江晏青眯起眼,露出微妙的笑意,“卫春寒,给我们提出建议的好功臣怎么能不去呢?”
在场众人同时沉默,为卫春寒默哀一瞬。
“今日便先到这。”
几人陆陆续续离开,只剩下江晏青和三皇子。
江晏青微微抬眉瞥他一眼:“三日后便要出发,殿下不走吗?”
“安稳的日子可不多了。”
林舜乾抬起一双丹凤眼回望,含着三分无辜,两份委屈,他斟酌着词句道:“我私下并未和卫春寒有联系,他今日所言,我一概不知。”
江晏青对这种目光很是受用,她捻起三皇子的一缕发丝,在指尖绕了绕道:“我自是信殿下的。”
“但殿下不必言语,只要殿下的身份放在那,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卫春寒’。”
她松开手,指尖曲成波浪形状的墨发顺势滑落,声音闲散:“会上的斥责只是针对卫春寒所言,与殿下无关。”
“殿下勿要自扰。”
得了承诺后,林舜乾心下一松,眼底的不安担忧散了几分,见江晏青正要将玩弄他发丝的手指收回,他下意识伸手——
竟抓住了她的指尖。
两人顿在原地。
林舜乾发现自己不自觉地握着眼前人的手指,从微凉的指尖摩挲至指骨,僵了一下,随后破罐子破摔道:“我怕晏青疏远我。”
他话音缱绻,手中动作缠绵,容易让人动不好的念头。
江晏青深深看了他一眼,深刻体会到什么叫美色误人,但她也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于是唇边带笑:“那殿下今夜便留下吧。”
“是。”
林舜乾求之不得。
*
医馆中,卫春寒趴在床上,脸蒙在被褥中,发出阵阵惨叫。
“痛痛痛……”
“医师,能不能……轻一点。”
被叫来给他按摩的人不回答,只是下手的动作更重了些。
“啊——!”
卫春寒咬住自己的衣襟,痛得冷汗直流,真是酷刑!
等终于结束后,他也唇色发白,脸色发青,躺在床铺上一动不动。
直到有人进来,告知他:“收拾收拾,三日后启程。”
“启程?”卫春寒虚弱地开口:“……去哪?主上把我流放了?”
通报的人看他一眼,道:“盛州。”
卫春寒鲤鱼打挺般坐起,一不小心又摔到了床下,他却没空管隐隐作痛的尾椎骨,眼睛瞪得像铜铃:“盛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