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定胜军开拨之前,一封密信被悄悄送出,直抵崐州。
信中说了定胜军副将陈木时愿率三万定胜军投靠飘云山庄一事。
当晚,江晏青就将这封密信摆在众人面前,待众人都看过后她道:“既然这三万定胜军已不足为惧,那我们就应该转换思路,转守为攻,想想下一步。”
跃动的烛光默默映照着一切,它闪烁一下。
一声冷笑突兀地插进来。
“下一步!”
“哼,江庄主可说的简单!焉知这陈木时不是个骗子,就像你们飘云山庄一样!”
谢望景在得知谢家在“红鬼出世”当天,如云沧宫一般葬于火海,无人存活下来后,就显得格外阴沉偏激,他此时更是被信中写明的陈木时反叛所激怒,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嘭——”木桌震动。
谢望景没管自己隐隐作痛的右手,痛骂道:“你们口口声声说不服云沧宫已久,把武林各派还有我们谢家一同诓骗进来,背地里却将所有参与的人连同云沧宫一道血洗一遭!”
“真是好大的野心!好大的图谋!”
江晏青闻言头都没抬,只淡淡道:“殿下,管好你的人。”
林舜乾坐在一旁又惊又怒,惊的是谢家悄无声息消失不见的事他竟然才知晓,怒的是谢望景丝毫不顾及他们寄人篱下的情况,直接与江晏青撕破脸,完全不留退路。
他正要伸手拉谢望景,却被一巴掌拍开。
谢望景拂袖,五官扭曲地吼道:“谢家都没了!我还管什么殿下!!”
眼看他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对劲,周孟言皱眉,试着安抚道:“谢公子,我们发现的时候谢家已经被一药人屠尽,那药人实力非凡,若不是我们的人拖住他,恐怕整座际柏城都将深受其害……”
她说的也许是真相,但谢望景根本不想听,他毫不脸红地给飘云山庄泼脏水:“又怎知那药人不是你们制造出来的!像你们这等恶劣下作,妄想牝鸡司晨的人有什么做不出来!!”
“啪——”
屋内终于安静了一瞬。
“嗡——”耳边是止不住的嗡鸣,谢望景被一巴掌掀翻在地,他跌坐在地,头无力地垂着,唇角流血,半张脸火辣辣地痛。
扇出这巴掌的周孟言擦了擦手,礼貌道:“慎言。”
缓过来后,林舜乾偏过头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周孟言就眼疾手快地用手中的帕子堵住他的嘴。成功堵上之后,她心下一松,用眼神询问江晏青后续。
“请人先好生照料谢公子。”江晏青说完象征性地问林舜乾一句:“殿下觉得如何?”
林舜乾默许地点了点头。
周孟言处理完谢望景的事后重新落座。
“那我们接着说这定胜军。”江晏青顿了一下,特意扫一眼余下几人,道:“还有人有其他事要说吗?”
林舜乾知道江晏青问的是他,毕竟这张桌上眼下只有他一个“外人”,他摇头。
“说说你们的意见。”
事关崐州生死,除了三皇子之前见过的几人以及被留下处理各地政物的人外,其他人都在这张桌上。
“假设这三万人都如信中所言,愿与陈木时一同反叛,那我们下一步……”说话的是被特地召回来的江乐,她拿起一旁的小木旗放到锖州境内:“应当直取长宿河南面余下所有城池。”
“剩下的七万定胜军,五万驻守长宿河以北,剩余两万被分散到南边各地守城。”
“锖州南面如今守备空虚,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众人听后都点点头,林舜乾也觉得此计虽然有风险,但收获极大,要是让陈木时领那三万人进崐州一看,原来崐州守军就一万余人,难保不会另生波折。
“那些流民该怎么办?”他问道。
“如若能顺利攻下南边五城,便将一部分人留在那处平原地带,拓荒开垦。”江晏青答道。
如若不顺利呢……
林舜乾没再问,总归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大致商议完后,江晏青指名道:“江乐。”
“在!”
“你领五千人去取锖州五城。”
林舜乾听后瞪大了眼睛,五千人!这也太冒险了,真就不怕那陈木时再次背叛吗?
出乎他意料的是,江乐毫不犹豫地应下了,其余人也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林舜乾嘴唇动了动,还是没出声。
真是一群疯子!
他坐在一旁想。
江晏青没管他在想什么,她拍了拍江乐的肩。
*
蹲守在峡谷边的江乐摸了摸几日前自己被宫主拍到的地方,仿佛仍能感受到那时落在肩上的沉甸甸份量。
她闭目深吸一口气后,重新睁眼,眸光变得锐利。
远处隐隐有尘沙飞扬,有人过来了。
是一名全身着黑甲的斥候。
江乐观察一眼,确认那斥候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后,拿出哨子,将其吹响。
独特的哨声一下吸引了斥候注意。
两人目光相撞,眼里是如出一辙的警惕,江乐心悬在半空,身姿紧绷前倾,呈野兽狩猎之态,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前方,她放在刀柄上的手不自觉握紧了些,身旁跟出来的十几人也都戒备地站在原地。
双方都没动,无声对峙数息。
那斥候从怀中拿出木哨,回以同样的哨声后纵马远离。
见他的身影逐渐远去成为黑点。
江乐缓缓吐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看来第一步算是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