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起身,但刚一动就发现怀里……好像有人?
!
林舜乾这才发现他的睡姿不知为何从平躺变为了侧卧,几乎是将旁边的人半搂进怀里。
他手脚僵硬,屏住呼吸,抬起手缓缓将自己搭在江晏青手臂上的手缩回,动作极其小心翼翼,唯恐惊醒还在睡梦中的人。
重新调整回平躺的状态,与身旁人拉开一定距离。
这算是自作孽不可活。
林舜乾无声地松了口气。
刚放下心来,他余光突然扫到江晏青睫毛颤了颤,他的心也跟着一颤,急忙闭眼,平复呼吸。
从始至终都规规矩矩躺在原位的江晏青在深夜睡着时被压醒了一次,但她睁眼一看,见人只是下意识靠过来伸手环住她后,就没太过在意,安然闭目睡去。
再醒来,难得神清气爽,她转头看向林舜乾,奇道:这人竟还会自己睡回原位!
江晏青起身,顺手戳了戳他的脸颊,力道轻柔,她见人没醒,也没强求,轻手轻脚地下床,拿起衣袍换上,推门走出了房间。
确认人走后,林舜乾抬手,心情复杂地摸了摸脸上被触碰到的地方。
他觉得自己有点禽兽不如。
昨日才为旧日情人哭泣,今天就在为另一个人心动。
林舜乾从床上坐起,脸色沉重。
话本里抛妻弃子都没他快。
他晃晃脑袋,遏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也许那个瞬间的心跳错拍只是他的错觉。
*
书房里。
两人相对而坐。
“殿下,昨天周县令讲的那些东西,你都还记得吧?”
林舜乾下床洗漱完后他就整理好了心情。
江晏青作为飘云山庄少庄主,凌虐美人的恶名传遍武林也没见她放在心上,甚至游刃有余。他又何必为一时不知真假的心动迷失自我?
听到问话后,十三州的划分在他脑海中清晰地浮现,他点点头。
昨日周孟言提出的计策无非就是“唇亡齿寒,围魏救赵”。
但是……
“昨日那位周县令没说,少庄主也没说,为何崐州如此有把握能说服平崇王出兵?”
他想到了疑问,于是提了出来。
“我们并非要说服平崇王出兵,我们只是让平崇王注意到有这么个机会。”
江晏青摊开地图,“锖州与崐州都可以称之为在长宿河以南,但我们与锖州截然不同的是,它被长宿河一分为二,三分之一的面积在长宿河以北,同样在北边的平崇王对它虎视眈眈,而崐州虽小,却三面环山,平芜王要想在极短的时间内拿下崐州……”
“即便崐州兵马不足,也绝非易事。”
“我们只要拖住平芜王就好,自有其他人说动他出兵。”
林舜乾道:“若平崇王注意到了这个机会仍不愿出兵呢?”
“自然还有其他计划。”
江晏青手指着锖州最靠近崐州的城池——鹿鸣城:“平芜王麾下有十万定胜军,我猜测如若锖州重视我们,大概会有五到六万左右的定胜军前来攻城,再加上六七万流民,届时至多会有13万人。”
“崐州的守军有?”
江晏青说出来一个数字:“目前能动的有一万人。”
一万对十三万?
林舜乾皱眉,兵力悬殊啊!
江晏青从他脸上看到了两个字——“完了”。她嘴角上扬:“崐州离鹿鸣城最近的是飞燕城。”她纤长的手指点在“飞燕城”三字上,又横过去在一处被红圈圈起来的地方停下:“它们中间只有一处平原。”
“流民本就与锖州心不齐,我们可以小股偷袭,逐步减少定胜军数量,到时这七万流民说不定还能成为我们的助力。”
林舜乾的目光定在那条线路上,继续听身边人说:“我们目前暂定两种方法并行。”
“为此殿下举旗称王之事得压后进行。”
林舜乾若有所悟,他对自己皇子身份的作用倒是很清楚。
大哥死、二哥残废、听说北临与蛮人撕破脸占据洛都之后,他才八岁的四弟被强行登基,登基不过七日便“主动”传位给已经登基过的平昌王。
消息传出,天下哗然。
他曾经的好二叔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让他妻子在北临同一时刻登基,他自己当南临的皇帝,说夫妻二人平分天下,乃是美谈!
也是够荒唐。
北边一团糟,南边都是高祖亲封的各个功臣、亲戚的后代,如今能称得上南临正统继承人的就只有他了。
名正言顺啊……
江晏青接下来的话也验证了他的猜测。
“不然,到时为这‘名正言顺’一事,平崇王与平芜王极有可能会联合起来攻下崐州再谈其他。”
“你可是这天下最后的希望。”江晏青盯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匡扶南临,不知道这个“希望”够不够吸引那些自诩才士的人来“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