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不那么安心地卧病在床之时。
云沧宫。
经过一夜,云沧宫内的建筑尽数被损毁、焚烧,只有偏远、未被山火波及的无人住宅区有幸保全。
通宵达旦再加上杀人灭火时的亢奋劲消失后,许多人精力不济,只剩浓浓的倦意。
许多弟子用剑鞘杵地,眼睛似睁非睁,四肢疲乏,连单单站着都有些不稳。
江晏青自己也有些头晕眼花,确认该死的人都死完、该灭的火灭完后她下令让众人休息,自己则在附近找了个未被损毁的石桌,借着逐渐明亮的天色看崐州各地传来的信。
江晏青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只希望不要再出什么差错,让她能够快点睡觉。
江晏青坐在石凳上,看见石桌上有明显的焦黑痕迹,本就不多的注意力偏移了一下:这石料还蛮耐烧……
她拆开的第一封信,来自陆思微。
*
呈平县。
陆思微之前就与李池璪达成同盟,几番来往之下,她打着帮忙在“红鬼出世”之日镇压长绝剑派内部骚乱的名头,堂而皇之地安插人手。
所以,李池璪带人前往际柏城后,陆思微很快就清理了变数,控制住整座呈平县,并顺手将县内的人清扫过一遍,把有罪的统统押入狱中。
沈真言刚处理完一堆人,从衙狱回来。他提袍跨步,问道:“陆姑娘,那些被关到狱中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埋首书山的陆思微先是抬头跟他打了声招呼,然后道:“他们不是喜欢配阴婚吗?”她笑得温和可亲:“有许多姑娘年纪轻轻,还未尝过婚姻的苦果。狱里的那些人,年纪轻、长得清秀一些的就去土里待着,给地下的姑娘挑。”
“老不死的就烧了祭山神。”
陆思微指着书桌上一堆典籍,说道:“恰好这里以前有祭山神的传统。”
“念古怀今也称得上风雅。”
沈真言笑了一下,并未在意她故意提起的反配阴婚的想法,反而赞同道:“确实是不错的主意。”
“但……”架火祭山神这事太招摇了,目前崐州各个地方还没彻底稳定下来,贸然行事……
沈真言思索着怎样劝诫比较合适,在他沉默的时候,陆思微猜出了他的想法:“我本来是这么决定的。”
本来?
沈真言眼神一动。
“我想了想,还是到时候留给宫主杀鸡儆猴用。”
陆思微望向窗外的天空,语调温柔:“不过这两种处理方法我都写在了给宫主的传信内,希望宫主喜欢。”
*
一目十行读完来信的内容,江晏青松了口气,拿下呈平县一事未起波澜,看来是个不错的开头。
她视线落到写满墨字的三四行处,对陆思微在信中提及的“配阴婚”“祭祀”一事若有所思,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她先记下。
日后说不定有用。
第二封信来自净安县,江晏青指尖轻叩石桌,她思考时习惯如此,净安县有非岳门和重鹭派,这两派向来安分守己,这次也只是派了个门内长老率弟子过来。
非岳门来的长老甚至在见到她之后直接称降,非常热心地加入了灭火大队。
不知净安县怎样了?
能不大费周章最好。
抱着这样的想法江晏青打开了下一封信,信是周孟和写的,他写的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事无巨细。
*
净安县。
几个时辰前,曹如玠、周孟和率队夜袭净安县。
刚到县外十几里处,准备下马。
他们就被人拦下了。
刀剑齐齐出鞘。
连惯来喜欢嬉皮笑脸的周孟和都冷下脸,一脸杀气。
“你、是谁?”曹如玠吐字缓慢,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看上去反而更有威慑力。
他说完三个字后,周孟和立马接上:“在这里做什么?怎么?敢拦我们,不敢开口吗?”
“我数到三……”他举起手指。
“等等!”有一男子从草丛中猛地扑出,挡在闭口不言的少女面前。
“我们是非岳门的人,我们家小姐近来受惊,患上了不敢在人前说话的毛病,各位侠士,见谅见谅!”他边说边恭敬地递上证明他们身份的牌子。
验过确定是非岳门的令牌后,周孟和眉心皱得几乎要打结,非岳门?杨遮岩的女儿出现在这里干嘛?
那姑娘突然开口,指着非岳门的方向喊道:“爹爹……”并从怀中拿出了鼓鼓囊囊的信封。
非岳门出事了?
周孟和与曹如玠对视一眼,接过信封打开一看,才发现内容并不多,只是被雨点打湿变皱后折起来厚度不容小觑才显得多。信上字迹秀丽,洋洋洒洒地写了他们来之前非岳门发生的事。
他目光一凝,看到上面写到“重鹭派邀爹爹去酒楼吃饭,没回来,来了好多穿着重鹭派服饰的人围攻我们家。阿蛮好不容易带我跑出来,我在这里等了你们好久……”
重鹭派和非岳门打起来了?
周孟和半信半疑,但净安县乱起来对他们来说倒是好事,他便和曹如玠商量,“先留一半人马,你守在这,我带剩下一半人进去看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