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眼下雨势渐稀,稀薄的雨水不足以浇灭他们背后熊熊燃烧着的烈火。
不,就算浇灭了,房屋损毁成那样也太过可疑了。
“屋子着火是谁干的?走水吗?有哪里受伤吗?半天不说话,是被毒哑了吗……?”
耳边接连不断的关切之语,现下倒成了催命符。
林舜乾深吸了一口气,示意谢望景先不要动手。
打不过是其一,其二是……
他眼皮颤了颤。
为着登云阶上的恩情,他不想也不愿和云沧宫撕破脸皮。
既来之则安之,只能等会儿再寻机会下山。
想通后,林舜乾僵硬的脊背放松,将眼下情形简略地向最开始出声的云沧宫巡卫解释了一番。
前去探查一番的弟子回来后小声在蒋耘耳边汇报了搜寻的情况,基本与林舜乾的说辞相符。
蒋耘“哦”了一声,脸色难看:“竟然有其他门派的人溜进了云沧宫,今晚巡逻守夜的弟子都是干什么吃的!”
“没长眼睛还是练功练到鬼头上了!”
“蒋师姐……”有人想要劝劝,骂一下得了,还有外人在呢……
蒋耘眯起眼睛:“怎么?门是你守的?”
那人瞬间噤声。
她冷哼一声,痛痛快快地将相关的人里外骂了个遍。
敏锐捕捉到几个熟人的名字,方才想要劝她的李寒檐眼角抽了抽,觉得这里面指不定有什么个人恩怨。
另一旁的林舜乾见她骂的真情实感,暗自降低存在感的同时也打消了心底丛生的疑虑。
毕竟这群巡卫来的时机过于巧了,早不来晚不了偏偏在人都死了后才来。
不过……林舜乾听着耳边不重样的骂声,觉得飘云山庄的密谋应当是没有泄露。
“林公子。”蒋耘终于骂完后,在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成为江宫主进门夫婿之后,云沧宫上下都这么称呼他,林舜乾便也习惯性地应了一声。
“云沧宫已被外敌侵入,无论他们想要做什么,危害到您,到时候宫主追究起来我们可没法交代。”将积攒的怨气吐完,蒋耘舒畅地长叹一口气,随即想起正事:“您今夜先去鸣光堂暂住一晚。”
是命令的口吻而非商议。
“这鸣光堂是什么地方?”林舜乾下意识就想拒绝,在拒绝的话出口前他换了个稳妥的问题。
“宫主议事的地方,一般有云沧卫守着,您在那比较安全。”蒋耘一边说着,一边指挥跟她一起的夜巡弟子将两人围在中间。
“等一下!”
去了鸣光堂他们再想要离开岂不是难上加难,谢望景再顾不得许多,直接开口叫停。
“谢家的,有什么异议吗?”蒋耘右手搭着腰间的刀柄,撩开眼皮,仅仅用余光扫了谢望景一眼。
谢望景咬牙,脑中迅速思索着解决办法,没有……蒋耘出现的时机、找的理由都正好,他想了一圈都没能找到一个完美的脱身办法,于是他憋屈地退回一步,低声回道:“没有。”
“下次别做这些浪费我等时间的举动。”
蒋耘平淡地转身,大步在前带路。
但这种平淡的蔑视更让谢望景屈辱,林舜乾冷眼旁观,知道这事没有回旋的余地后,从谢望景身侧走过。
为了谢家的大计。
谢望景垂在左侧的手指抽搐了下,沉默了两息跟了上去。
“ 嗯?”
走在末尾的李寒檐发现谢望景紧攥至颤抖的双手,暗中留了个心眼:唉,蒋师姐就不能管管她那张嘴吗!一开口就到处树敌!
……
行至半路时,下了一天的雨终于止歇。
蒋耘越走眉头越紧皱,三皇子居所的那把大火像是一滴清水滴入热油中一般,在云沧宫瞬间炸开,表象的宁静一去不复返。
金属兵器的嗡鸣,拳与肉的碰撞,隐隐的大喝和惨叫……
在他们前往鸣光堂的路上,嘈杂的动静替代了天上的云雨成为新的阴霾将他们包围,焦躁、不安……每个人的心脏都随着步伐越跳越快!
虽然早已有风声透出,蒋耘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郁气。
这群人、这种时候、还真敢闹出这样大的动静!
又一次一刀砍死不知从哪个草丛里冒出来的落单面具人,蒋耘泄愤似的甩干刀上沾着的鲜血。
她实在忧心于南北两处守着的同门,欲加快步伐,于是向后大声吆喝道:“所有人距离缩进!速度加快!把三皇子送到鸣光堂,我们去支援其他人!”
队伍两侧的巡卫一脚踹开来袭的红面具,利落拔出搅入其腹部的刀刃,大声回应道:“是!”
被拧成一股的应喝声吵到,林舜乾手指动了动,将想捂住耳朵的冲动压了下去,他落后几步,与谢望景平行着走。
如何?
他试图用目光与谢望景交流。
虽然两人默契不足,索性眼下能交流的就只有一件事,也不需要什么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