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屋内已经收拾好了。”
“嗯。”江晏青应了一声,左手支着头,懒散地开口:“继续吧。”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江乐却了然于胸。
方才由于做戏的成分占了一大半,江乐只将拣了两条与婚宴有关的消息提,眼下没了外人,她便将收到的消息一条条说与宫主听:“岑主事从北边传来消息,南武林几个较大的门派为封地一事已联合起来向平昌王施压。
但蛮人在一旁虎视眈眈,岑主事说‘如果南武林那群人有点脑子的话,北临朝内乱或将成为空谈,可惜,他们没有’……”
江晏青久违地听到这刻薄的话,竟生出了几分怀念的情绪。
不过一想到那人回来后,被刻薄的人就是自己,她那浅薄的怀念之情很快就被清扫一空。
“还有多长时间?”
江乐回道:“岑主事在信上写到,不出一月。”
“一月……”江晏青沉吟片刻道:“看来北武林这边有些慢了。一月后,记得让各派‘晚一点’知晓北临的消息。”
“是!”江乐认真记下后又说了一阵南临朝廷的朝廷的情况,最后只剩两条与三皇子有关的情报。
“三殿下……”她刚一开口就看到宫主将目光移了过来。
宫主对三皇子还蛮感兴趣的。
这浅淡的念头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三殿下并非完全是花架子,余姑娘说他使的几招有些眼熟。”江乐顿了顿,“余姑娘还问宫主,三殿下的婚服可是要三殿下自己缝制?”
“自己缝制?”听到这话,江晏青似乎是想到了那个天仙似的三皇子拿着针面无表情地缝婚服的样子,她有些好笑地摇摇头,“让他随着俗礼缝几针就好了,这毕竟是做给武林看的婚宴,新郎可不能穿得太过寒碜。”
“谢家呢?他们对谢尚安有什么说法?”
“谢尚安爱慕宫主之至,以致失了分寸。”江乐转述着信上有关谢家的道歉之言:“下一个会让宫主满意的。”
“爱慕之至?”江晏青将这几个字念得意味深长,她笑了一下,嗤之以鼻,但还是说道:“谢尚安毕竟是云沧宫的人,把他送回谢家后,让他做他该做的事,记得向谢家表明一下云沧宫的态度。”
江乐应下。
“至于谢家送来的新人,交给我们的三殿下去应付。”江晏青食指轻敲着桌面:“告诉他,三日后的婚宴……”
“不要丢了云沧宫的脸。”
等林舜乾收到这个消息,已是第二日清晨了。
他这些天心神劳累,没空去挑剔住处的简朴,甚至没去细想他与云沧宫宫主不日将举办婚礼的事,一沾枕头就安然睡去。
一夜无梦后,他被人从床上摇醒。
周孟和一边推着他的肩,一边拉长了语调在他耳边叫道:“三殿下该起了……三殿下该醒了……三殿下……
三殿下,三殿下!三殿下!!
林舜乾意识回笼后,没对眼下境况迷茫多久,脑子里就充满了周孟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他一夜好眠后本应美妙的心情都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他没睁眼,就听着周孟和有一搭没一搭地叫他,时不时还嘀咕一句:“不会有人给这三皇子下药了吧,睡这么熟。”
这要还是皇宫,他能叫人将周孟和拉下去碎尸万段。
“三殿下……”
周孟和每叫一声,林舜乾就在心里带着怨气地应一句。
在,你该去死了。
如此反复之后,他终于心平气和地睁开了眼,对上了周孟和那张脸。
林舜乾直起身,像是刚刚被叫醒一般,冷淡地朝他打了声招呼:“周兄。”
周孟和眼睛一亮,他笑容满面地开口:“三殿下,我还以为你起不来了。”
我倒宁愿自己起不来了。
林舜乾冷冷地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周孟和没察觉到三皇子的态度与之前相比有什么两样,或者说他察觉到了但只当不知道。
他今日接下传信的任务只不过是想看看三皇子知道三日后便是婚宴会有什么反应。
他可还记得昨日这人听到婚宴后难以置信的样子。
周孟和边开口边想:啧,云沧宫还没嫌弃他,这个全身上下只有脸能看的三皇子倒先不乐意上了!
“……三日后婚宴?”林舜乾拧着眉头,“此等大事难道不该先向朝廷禀报?征求我父皇意见后……”
“唉,”周孟和叹气打断了他的话,他的笑容依旧真诚,说出口的话却只让林舜乾心底发寒:“三殿下,红轿娶亲的佳话想必会让朝廷知晓的,殿下当初可是‘自愿’上的红轿,以舍弃皇族虚名为代价。”
林舜乾不再说话。
周孟和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他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对了,殿下。谢家送来的新侍宠就站在门外,宫主说他交给殿下处置。”
门被推开,屋外的天尚且迷蒙,一个人影站在周孟和身边对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
看清那人轮廓后,林舜乾手指冰凉,他想起昨日周孟和那句“不必担心,三殿下日后见不到他了”。
林舜乾坐在床上,扯出了个毫无温度的笑容。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