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宝不减反增,田契皆在,那么就更奇怪了,李府明面上的开销大于收入。
“这这,这,莫非还有什么没搜出来?”
张公公一听账本对不上,摇晃着手中的拂尘,指挥其他的太监再去搜查一遍。
沈施及时叫停,“非也,李氏定有隐藏的资产,他不会蠢的放在京城。”
“公主是说,在宁海。”
李家的祖宅在宁海,世代经商,李家祖先眼光独特一眼便相中了有天子之像的沈施的祖先,为其提供财力支撑。
于是,建国后,李家将重心从经商转至仕途。
张公公灵机一动,想起在朝廷上大理寺少卿陈亦尚呈上的宁海盐田图。
看完图后,沈施眉头拧的更紧了,“还是不对。”李家缺乏的部分约莫三品官员十几年的俸禄。
扫过院中满目的宝箱,竟然是李家财产的冰山一角,而国库中却空荡荡的不剩几样,真是讽刺啊,世家竟然比皇室还富有,当真是世家跌倒,皇室吃饱。
“公主,你说这问题是出在哪了。”
沈施抬头,将视线从小小的院落望向广阔的天际,原以为她们是这场行动的获胜者,哪曾想还有人隐于暗处坐收渔翁之利,或许李氏早已被人盯上,现下不过是皆她之手收网。
闭上眼睛,她试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些不过是她的猜测罢了,也是最坏的结果,敌人在暗我在明。
在睁开眼时,她俨然已经恢复原样,心中亦有对策,随后对着佝腰的张公公说:“将这些都抬回皇宫罢。”
“再留抬十几个空箱子到公主府。”
张公公不明,按圣上与公主的关系,就算不上报,圣上恐怕也不会计较,甚至还要多填几箱。
“公主为何将这十几箱首饰抬去公主府?”
沈施没有回复,只让他照做就是,有冯客卿帮她经营着商铺,如今她的资产或许与李氏不相上下。
何况吃穿不愁,要那么多金银珠宝有什么用呢?
这些空箱子不过是些障眼法而已。
经过几个时辰的清查,终于在临近酉时一切尘埃落定,被抓的被抓,被流放的被流放,还有一些对此不知情或不相干的人,比如刘茉儿被宽恕仍然保留着良籍。
挂着公主府令牌的马车,在春悦楼停下,此时的春悦楼门前的红灯笼亮起,此时楼中更是热闹非凡,此刻才是赏玩的最佳时候。
清脆悠扬的笛声,琴声……融合在一起,给人以听觉的盛宴,散值的官员围坐于乐台周围,达官显贵则隐于包雅间。
二楼角落处的一间雅间,所占空间明显大于其他雅间。
推开门,正对面的的桌案上摆放着新鲜的花束,小厮将琉璃花瓶安放至一旁,又将一叠叠精美的菜品端上,摆放整齐后悄然退出房间。
“公主,可还合您的口味。”
沈施拿起手帕轻轻擦拭嘴角,浅浅笑道:“冯客卿,有心了,每日被经营之事围绕,还能分心关注我的喜恶。”
冯忆安低头,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有对上沈施的眼眸,还是控制不住心中一颤,“为公主分忧不过是冯某的分内之事。”
“况公主救冯某于水生火热中,冯某感激不尽无以为报,只能寄希望于这些小事能与公主有用。”
沈施举起酒杯与冯忆安碰杯后,一饮而尽,“何故如此妄自菲薄,你所做之事与我而言可不是小事。”
这些年,沈施能信得过的人屈指可数,而冯忆安便是其中之一,不说管理全国各地的商铺,还兼顾着去其他地方探查,想到这她都要责骂自己是奸商了。
如今商铺蒸蒸日上,他也应该去做些其他的事,总被能一辈子都困在她的事务之中。
“冯客卿,可有心悦之人。”
握着酒杯的手一顿,不过瞬息,这抹失态悄然消失,剩下的是八面玲珑的冯忆安。
“不曾,公主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沈施将心中的愧疚说与他听,“这些年的相处下来,我已将你视作亲人,你一直被我的琐事耽搁,却不曾为自己活过,我心中有愧。”
“若是你有心悦之人,便说与我听,我去帮你求取。”
一杯酒饮下,确是应了那句“借酒消愁,愁更愁”,冯忆安甚至想借着酒劲破开心腹给沈施看,最后还是说了句,“既然你将我视为亲人,帮你不更是我应该做的吗?”
他流露出一道笑意,是此前从未曾出现在沈施身边的强颜欢笑。
沈施一震,又敬了他一杯酒。
月上枝头,愁上心头,冯忆安不知还有多少时日留在她身边,便将每一刻当作最后一刻。
这时,雅间门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