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平复之后,仍然将桃福认作刘俪儿,前段时间的丧事亦忘的一干二净,只晓得刘俪儿出去会友,去了几日,而今回来了,也不让桃福走。
季随带着桃福到角落中将来龙去脉说与她听。
桃福听完酝酿了许久,说道:“季大人,若我将功赎罪后,可以留在秦氏身边吗?”
秦氏如今的状态,确实需要有人陪在她身边,而桃福又长得与刘俪儿相似,不失为最好人选之一。
“若你想,便留下罢,待结案,舞乐坊应当不复存在,此后你们便是自由身了。”
曾今多次眼神黯然无光的人,眼中终于再次闪光,她无数次抱怨上天不公,原来是机缘未到。
桃福热泪盈眶,心中万分感谢却因才疏学浅无法宣之于口,唯有跪地叩拜以表感激。
“季大人,你可知刘俪儿埋在那?”
在不远处的高山上,周围都是荒山野岭立着一个孤零零的墓碑,其上只刻了一个“俪”字,只有这个字是完全属于她的。
“刘”为生父冠予,却未尽生父之责,“儿”是为了和刘茉儿对应。
秦氏由桃福搀扶着一路上山,原先怕她触景生情,遂劝住她。
可秦氏怕刘俪儿又丢了,态度十分强硬地要跟着一起来。
万万没想到,秦氏好似忘光了一般,竟然好奇地问了起来,“俪儿,这人怎也有个俪?”
桃福无措地转头看向季随,他不过片刻便将说辞准备好了。
“此人是刘俪儿的救命恩人,因故去世,却不知其名,可无名墓易荒废,遂在其上刻‘俪’字,亦是为表感恩。”
桃福回头对着秦氏,定定地点头,秦氏才相信。
“原是如此,往后我们定要多来。”秦氏挽着桃福的手温柔地笑。
桃福心中也是如此想的,她觉得自己很是幸运能够用着这种方式获得新生。
一阵轻柔的风吹过,一缕缕光束从树影中穿过,落到墓碑上,似乎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俪儿,上方的人可是在笑?”秦氏手指向墓碑上的光影,眼角不知不觉流出一滴泪。
“她可是听到了我们说的话?”
桃福隐约间也看到了一个长发女子的身影,没有其他五官,只有微笑。
她想或许刘俪儿就在她们的身边看着。
她将竹木篮中的水果一个个摆放规整放在圆盘中,端到墓碑前。
又点上三根香,插入松软的泥土中。
刘俪儿如果你真的能听见,我向你承诺,往后我定会竭尽全力替你照顾好秦氏,亦感谢你给予我的新生。
陪着秦氏和桃福,祭拜完刘俪儿,季随才回到大理寺,为明日的好戏做最后的准备。
书案上有两封信,一份送至刑部,一份送给刘茉儿。
那日疱屋中,季随将李振续就是今日连环杀女案的凶手的真相说与刘茉儿听后,她震惊之余,将手绢借与季随擦拭手上的灰烬和血迹,并且愿意配合他将李振续抓拿归案。
季随在不断逼近的脚步声中想出来一个需要里应外合的计谋,但还不是说出来时机。
遂两人约定,今日戌时,季随将派人从刘府隐藏在树丛里的狗洞中递来信笺,其上是刘茉儿需要做的事。
“刘府西侧有一狗洞隐于灌丛中,切记在洞外连叫三声,且传来树枝拍打声方可将此木匣子从洞中递进。”
“是。”
除了两份信外,还有一页写满字的纸。
小吴看着上面的字摸不着头脑,自那日他向季随表忠心后,季随瞧他识得几个字,便问他可愿到给他当侍从。
他想着总比在大理寺当杂役好,立刻答应下来。
白绫、麻布、白蜡烛、铜粉、五尺七寸的男装、红色女装……
“大人,这是要作甚啊?”
在他低头仔细看纸上写的字时,两辆马车飞驰而过。
手中的纸“哗哗”作响,小吴头上的布巾亦被吹歪,他惊愕地后退一步整理布巾。
寻声瞧去,只有一辆马车在街角,下一刹消失在拐角出,幸好小吴的眼力不错。
他眯着眼睛观望终于分辨出什么,落在头巾上的手一顿,“原是大理寺卿与少卿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