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住了!打不开!”
罗文开始呜咽了,孙凡舒赶紧安慰他:“罗文,别怕,冷静!”
众人锁在床与墙壁形成的夹角处不敢动弹,只有小王去试了试门,果然是打不开了。
“有灯吗?手电!手机手机,快快快,手电筒打开!”
冷白色的手电光一开,一张惨白无神的脸就倏地突在了他们面前,众人尖叫惊呼,慌不择路,几乎已经跪倒在地上,拼命把自己往后塞。
“啊啊啊啊啊——”
慌忙之中,手机掉在了低上,手电光被盖住了,那张大脸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不见了!不见了!”
“是不见了还是看不到了!”
小王颤颤巍巍地转头问大家:“你们看见了吗!有鬼有鬼有鬼啊!!!”
罗文:“看……看到了,完了完了完了,要死了!快跑啊——”
“门打不开!!!”
“啊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
张煜被几人吵得耳朵疼,一脸不耐烦,“啧”了几声之后,四人总算放弃了生嚎。
阿智缓缓蹲下,尝试着去拿手机。手机一起,冷白色的光芒瞬间又出现了,那惨白鬼脸随机又以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速度猛扑向几人。
“啊啊啊啊——手机丢掉丢掉!!!”
不需要人说,阿智被吓得手机一扔,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但这次手机背朝上,冷白色的手电光直接照亮了整个屋子,几人抬头只见方才一只没注意的天花板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头发。
漆黑的头发,像百万只黑色长虫一样在蠕动,其间还挂着好几个干瘪枯黄的头颅,黑洞洞的眼眶挖在其上,沉默地盯着下面的几个人。
“啊啊啊啊啊——”
几人真的想把自己的眼睛扣掉,脑子一蒙,浑身上下的肌肉都不听使唤了,撒丫子就拼了命地往门口钻,恨不得把自己从那条窄缝中塞出去。“砰砰砰”的拍打着木门,死命地嚎叫,但那门纹丝不动。
张煜也被吓了一跳,不过心中正纳闷着:一般阴邪小鬼见了他都要避让,为何这里的鬼一点都不惧怕?
罗文见张煜盯着天花板发呆,以为他被吓傻了,赶紧冲他嗷了几嗓子:“你在干嘛!快过来啊!”
张煜总算回头,叹气。
接着他在四人颤颤巍巍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走向了阿智的手机,拿了起来,一关。屋内瞬间又陷入了黑暗,只余半截蜡烛小小的光晕。
几人方稳住心神,差点又背过气去。
那梳妆台前赫然出现了一个长发如瀑的女子。那女子缓缓伸手打开小木匣,拿出了一把木梳,梳起了头。
女子动作僵硬,就像一只死了千年的僵尸,让人脊背发凉的是,她伸出的手白的发灰,指甲全无,还有几根手指,没有一点皮肉,森然白骨掐着兰花指捻住梳子一端,一下一下地梳着长发。
铜镜已经锈上了,只能看见一个影子在其中,一动不动。
女子距离张煜几人基本上只有四五步的距离,一旦她猛扑过来,几人躲都没地方躲。
张煜回头问:“我给你的九宫八卦牌在身上吗?”
罗文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后又连忙说在。
“拿好,开过光,很灵的。”
罗文有些哭笑不得,但人在极度紧张慌乱的时刻,往往是没有思考的能力的,况且罗文这个“大脑光滑无褶皱”的年轻人更没什么思考的能力。
他索性就把那九宫八卦牌举在了胸前,以一种虔诚而猥琐的姿势低头吻了又吻。
张煜:……
女子幽幽地开口了:“此生不负……”
声音很低,几乎要擦着地面,从几人的领口钻进身体里去。
“此生不负……此生不负……”
张煜一哂,随手拎起那张写着“我来殉你”的纸张,血气扑鼻而来,对着那女子说:“那你还不是负了他?”
他一开口,四人就惊了。
张煜斜斜地倚在床架上,对着女子的背影,招了招手里的信纸,又说:“你跟小爷我说说,你负了谁?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去阎王那儿说说,让你俩下辈子投在一起。”
孙凡舒:“张煜!”
女子梳头的动作一顿,默念的声音也打住了,接着就是裹着寒气的一笑,笑声中还夹杂着几声小孩儿的痴笑。
罗文浑身上下都在发抖,阿智和小王两人也是手脚无法协调,血液已经冲上了天灵盖。
张煜还在继续说:“你说你长得也不赖,又家财万贯,何必把一辈子都浪费在一个人身上。负了就负了呗,何必耿耿于怀,说不定你的心上人已经轮回好几世了,早把你忘了。”
小王几乎要哭了:“你能不能别说了——”
“你把门打开,我这几个朋友也没犯什么错,不是什么坏人,只不过还是几个孩子,好奇心重了点,无意冒犯,实在抱歉,”其他四个人怎么也想不明白,张煜是怎么做到对着一个鬼影侃侃而谈的,“俗话说不知者无罪,我们实在是无意闯进来的,惊扰了长眠之地,是我们的罪过。改天小爷给你多烧点纸、元宝,你要啥给啥,要小帅哥的话,我给你买个高质量的纸人,包你满意!”
女子漠然静坐,铜镜中那一团黑色的影子,鬼魅般无知无觉。如果铜锈擦净,想必能看到一张骷髅脸,黑洞洞的眼睛直击神魂。
“差不多得了啊,小爷我没空陪你玩,要是寂寞了,我现在就写信找黑白无常过来把你往下面勾。别在这一个人呆着了,多寂寞啊——这么多年都没个人陪你,轮回去吧。”
孙凡舒以为张煜是想跟这鬼说道理,说不定还能感化她,争取早日放下怨念,投胎去。其他人则认为张煜是在口嗨壮胆,佩服他在这种时候都有心情跑火车。
但他们没想到,张煜是在认真跟鬼对话。
孙凡舒竟然也有些胆大了,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咽了口口水,说到:“是啊,姐姐你有什么放不下的,不如放下,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女子的头左右转动了几分,“嘎达”的两声脆响,听的人心上一寒。
女子将木梳放下,双手慢慢抬了起来,放在脑后,开始拨后脑的头发。发缝像一张巨口倏地开裂,昏黄的光影转换间,露出了一张古怪的人脸!
“啊啊啊啊啊啊——”
孙凡舒一把掐住自己的手臂,震惊已经无法用来形容他们此刻的心情了。
张煜:“闭嘴!”
几人呜呜噎噎地互相捂上了嘴,背后紧紧地蹭着门。
“双面人——是双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