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田家人都吓得后退一步,世旺害怕得几乎要忍不住叫出来了,世兴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
有田家人后退时碰到了倒在一边的尸体,那尸体顺着坡就滚了下去,直挺挺地朝着张家两兄弟滚过来。
两人瞪着四只眼睛,只见那尸体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卡在了两兄弟眼前。乌黑的嘴唇,不见一点眼白的双眼,还有几道鲜血从他的五官处流下来,脸皮惨白,脸皮下的几道血管乌黑发紫,就跟整个脸皮都顺着这些深色纹路开裂了似的。
六只眼睛大眼瞪小眼,这下子就连一向稳重冷静的张世兴也忍不住了,两个小鬼撒丫子就跑啊——那是拼了小命的跑法,他们本来就是在山里长大,在山中狂奔自然不在话下。就算是比较陡的下坡,两人也是连滚带爬地往下跑。
中途也不知道吃了几口泥巴,身上也不知道被开了几道口子,反正烂命一条就是跑!想想那乌黑的双面头骨,那死不瞑目的惨样,张世兴就极其后悔今天跟着田小虎跑这来了。
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越想越觉得那些死人就跟在自己身后,他似乎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也要交代在这了。
但好歹运气好,也不知道是老天保佑还是怎么的,他们俩成功的从荒山里跑回了市集。
一看到这人山人海的热闹样,仿佛方才在荒山所见是一场梦,他兄弟二人就这样从地狱跑回了人间。
两兄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去找了老娘。
王英二话不说给了他俩一人一耳光,两兄弟也没说自己看到了什么,都默契地把方才的事情瞒了过去。
二人浑身上下弄得极其狼狈,畏畏缩缩地跟在王英身后,见老娘好像给他们买了糖果,两兄弟又开始为了糖果争执,但心中还是藏不过去的一阵后怕。
“嘭——”一声铜锣声响。
集市里的人都被吸引了目光,只见是个黝黑精瘦的汉子,是与张家同村的安叔,正在一边吆喝着什么。两兄弟又开始凑热闹,拽着王英也一并围了过去。
“游历至此,特邀此地田家家长一见!我乃袁家袁长风,问田家的安!”安叔背后站着一个穿着破烂的人,带着顶破斗笠,正拱手豪言。
世兴问那敲锣的安叔:“安叔,这是在作甚?”
“哎哟——今儿可有好戏看咯,这是外头来的端公,要跟我们这的端公斗法嘞!你可瞧好吧,这可好玩的嘞!”说着,安叔给他兄弟俩找了个好位置,“你们就站着,保准被那些术法吓一跳!”
“安叔,这世上真有术法吗?”
“当然有嘞!”
安叔急忙离开了,继续敲锣招呼更多的人过来,一面又问田家的人招呼过了没。
张世兴听到那人回了一句:“田家人都不在,宅子里只有女人。”
张家两兄弟脸上一白。
张世旺悄悄地趴在哥哥耳朵旁边说:“哥哥,我刚才想跟你说,那些人挖的墓,那个墓碑上写的是田润升!”
“他们自己人?!”
世旺在外狐朋狗友多,听的传说也多,他说:“不只这样,田润升传说是田家的祖先,田家的第一个端公!”
张世兴闻言,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只听那铜锣又敲响了,锣声喧天,围过来的老百姓越来越多了。就这么一块小场地,也被堵得水泄不通,都伸着脑袋想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看热闹的人多了起来,都听说了是外面的端公要来踢馆,大家伙儿都对田家人十分自信。
一下子那股慷慨自豪的劲儿就起来了,开始对着站在中间的蒋长风指指点点。但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巴不得把两家的火越拱越大,好让自己开开眼界。
有人在人群里喊了句:“这田家怎么还不派人来啊?”
“莫不是害怕了?哈哈哈——”
“是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了,张世兴当然知道田家人为什么还没来,估计这会儿还在数他们老太爷的骨头呢!
“谁说我田家怕了?!”
这声音一传来,围观的人群就自动让了条路出来,只见田家众人在家长的带领下昂首走上前来。到了中间围出来的圆形场地,与那单枪匹马的蒋长风进行了眼神对峙。
田家人一露面,张家两兄弟就一阵冷汗直出,心里作呕的感觉也俞渐强烈。隔着老远,仿佛都还能嗅到他们身上的死人味。
他们是黄毛小子没见过啥世面,终究是接受不了田家人掘子家祖坟、无视自家人死活的做派,还有那骨头、那死人脸,他俩今晚怕是觉都睡不了了。
偏偏这会儿几人却是一派大义凌然的模样,似乎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张世兴时常晃眼,把那几人肩膀上那东西跟那骷髅头和死人的脸搞混,越看就越觉得吓人。
张世旺也握紧了哥哥的手,道:“哥哥,我怕……”
“别怕,哥哥在。”
张世兴饶是自己害怕得紧,也要不能在弟弟面前露怯。他右手搭上了张世旺的肩膀,把他搂紧了些。
“你说,怎么个比法?”
田家为首的是现任端公,家中排行老大,名叫田振文。中等身材,个子不高,为人也不热情,时常冷着张脸。
袁长风:“先从最基本的开始——上刀山下火海。”
周围围观百姓一顿唏嘘,这样的把戏他们看过很多了。不就是人赤脚踩在锋利的刀片上,踏在燃烧的炭火里吗?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还以为能看到些什么新鲜玩意儿呢!
不消多说,安叔马上张罗着搭台子。不过半个时辰的样子,就在地上竖起了两根蜈蚣梯子。中间是一个粗壮的木头,左右两边伸出去锋利的刀子作为蜈蚣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