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常常冲动,但也不是毫无理智,知道把“镜花水月”让出去是自己选的路,它变得如何都应该接受,只是能眷恋的越来越少了,仍很难过。
哭,似一场发泄。
许荆安慰了一会,于执心里好受很多。
她看着他耷拉的面孔于心不忍,把原本想问的话憋了回去,轻轻拍着他的背,许荆听到耳边他的低语,声音还带了点闷闷的哭腔,“疼,帮我涂药好不好?”
许荆脑袋宕机了会儿,“……怎么帮你?”
“去我家。”他鼻腔喷薄而出的气息让许荆登时生了层鸡皮疙瘩。
“疯了吧?!”她的情绪很少这么起伏大,直接把于执推开了。
“这个点……我妈肯定在外面打麻将,我家没人。”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脸颊氤红,好些委屈动人。
“那也不行!”
“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还有六个月两年。”
“挺久的呀。”
“你涂个药自己也可以!”
“……那我把药拿出来。”于执说罢,抬腿要走。
许荆把他拖住,“行行行我去,反正也见过你妈了。”要是在外面涂药,碰见于执母亲的概率恐怕更大。之前听说他母亲不管事,如今一见确与传统母亲形象大有不同,没有家长架子,举手投足间尽是放任自流,但总归还是他的母亲,一见到,许荆就浑身警惕,生怕对方对自己有一丁点不满意。
她最终还是去了他家,于执家住三楼,和许荆没搬家之前的居住环境差不多,三室一厅,一百三十平米左右。
许荆换上拖鞋就进去了,尽管屋里没有外人,但还是有些拘束。
于执拉着她的手跟她介绍了一下家里的布局,客厅摆着一套橘色的布质沙发,前面是茶几和液晶电视机,柜子上陈列了很多小摆件,生活气息十足。
于执的房间陈设也很丰富,海蓝色的被褥,一架吉他靠在桦木白的木桌边,桌上没几本书,所以看起来有种简约的整齐感。
书桌对着的那面墙上,挂着一个相框,去年送他的扇形银杏标本被表在了里面。
许荆把倒在桌上的玻璃水杯扶正,才发现下面压着几张照片,照片上的她青涩懵懂,扎着千年不变的单一的高马尾,眼神正视镜头,仿佛在看照片外的人。
她拿起那张,结果下面还有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许荆看着手里四张一模一样的照片,突然恍然大悟为什么他家里人都见她如似曾相识,这么多张,一散落,她的模样真的随处可见。
许荆把照片原封不动的归回原位后,于执拿着医药箱进来了,许荆凑过去看,她只认出了板蓝根、感冒灵和绷带,里面塞得满满登登的,让她不禁感叹,“……这么多。”
于执轻车熟路地挑出一些瓶瓶罐罐的药,从侧边抽出棉签,笑了笑道:“一个人长大不得照顾好自己啊。”
许荆让他坐在床上,于执听话地坐在上面。扭开盖子来,上面的铝箔封口膜已经被撕开了,许荆用棉签沾一点褐色的粉末,她支棱起于执的右手手背,开始为他涂抹伤口。
于执低眼看着她认真的神情,眼眸慢慢变得晦暗,“许荆。”他的声线沙哑,这两个字怎么也叫不够。
“嗯。”
这只手已经处理完里,于执自然地撩开衣服的一角,露出白皙的腰部肌肤,几根青筋隐隐约约从裤边蔓延出来,许荆愣了一下,继续沾点粉末。
他感到下腰部痒痒的,好似羽毛若有若无的挠过,又有些清泉澈水般发凉,他的脑袋却发沉,一颗破碎的心脏为心爱的女孩疯狂跳动。
于执轻轻抓住许荆的手腕,对上那双安静的眸子,“音乐集训,我要走了。”
她的瞳孔放大,上面写着“讶异”。
骤时,大门的玄机关发出一声躁动,在电光火石间,许荆被扑倒,头顶的灯灭了,天地陷入黑暗。
她听到有些耳熟的拖鞋打地的声音,女人的声音紧随其后,“买个药买到哪去了?罢了罢了,孩子大了。”
玄机关处又响了响,大门被关上,空气中恢复沉寂,许荆的心才随之落地。她的注意力回到跟前,她倒在墙角,于执压在她身上,一只手捂着她的后脑勺。
“她走了。”许荆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呼之欲推。
“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