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我会竭尽全力。”
“你说完了?”
“说完了。”
沈玉衡朝她走过来,步伐徐缓却有力,即将落下去的夕照从窗户里撒了点光进来。他宽阔的肩膀像是两个发着光的平面,强烈到让人忍不住想眯眼。
脚步停了,因为看不清面上的表情,只能听见他平和由衷的语调。
“小叶,沈家不是请不起一个心理医生。只是这么多的选择里,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却是你。虽然你就是个生瓜蛋子,关于疗愈实践的路径一点经验都没有,但是如果一定要让我去跟别人说一说心里的话,我宁愿相信你。”
大概是从被否定到被肯定的转折太大了,叶元因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就像我大哥一样,但愿我死时你也能在身边。”
这算什么愿望?活像交待后事似的。
*
第二日下午,楚今夕来了。
也不知道他们夫妻两个人之间生出了什么嫌隙,按说是新婚,不该如此针锋相对才是。可他们却用最恶毒的语言问候彼此,在家里工作的阿姨姓隋,扁着嘴啧啧叹气,说真是造孽啊。
那时她跟隋阿姨躲在门外的走廊上偷听,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除了物品落地的声音,争吵的内容却听不真切。
叶元因从小在父亲和母亲爱意的浇灌下长大,虽然他们也会拌嘴,但是吵架的规律恒定,顶多冷到第二天就和好了,且事后从不互相怨怼。
像他们这样恨不得挫骨扬灰式的争吵,她也是头一次见。
突然门被拉开,偷听的人躲闪不迭,就这么兵刃相见。楚今夕脸上挨了个巴掌,细白面庞上五个手印例例分明。
乍一见叶元因,却又恨不得双目暴突,不可置信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今夕快步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臂,轻声却坚定,“过来。”
两人躲在院子里一间小仓储间里说悄悄话,仿佛接头的潜伏者。
“沈积安知不知道你在这里?”
“不知道。”
“你可真行,怎么还自己送上门来当人质了?”
“有那么夸张吗?四叔说让我帮他治病。”
“找谁不行?偏要找你?”
“四婶!”叶元因被她搞迷糊了,疑惑道:“你跟四叔闹矛盾了吗?”看起来非但不是一条心,反而很希望他能尽快完蛋的样子。
“反正尽快回你老公那边去,不要跟沈玉衡扯上任何哪怕一丁点关系。”她的警告,铮铮有力,最后又温情安抚,“小叶,谢谢你。”
叶元因糊涂的更彻底了,心想她感谢自己什么呢。
“我得走了。”
楚今夕走后的那天夜里,凌晨三点,沈玉衡在家里举办聚会。
男男女女来了一帮人,年岁有大有小,几个知名的流量小明星花枝招展,漂亮娇嫩。
隋阿姨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驾轻就熟的找了一个团队的人来张罗。
琳琅的餐食,闪烁的灯光,热切的交谈……喝酒、打牌,调笑,这个场子似乎永远都不会冷下去。
两个年轻的女孩子慵懒的把手腕挂到沈玉衡脖子里,他苍白倦怠的脸庞上挂着不远不近的迷人笑容。其中一个苗条平胸的女孩往叶元因的方向看过来,眼睛半眯着打量,也不知道他俯在耳边说了些什么,女孩看向她的眼神忽然又变得惊讶起来。
紧接着沈玉衡漠然的眼睛也望了过来,冷淡的,疏离着,又带些漫不经心的懒和疲倦,她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沈积安上身了。
但是,又很难控制住自己去做一些想象上的延伸——同为沈家的男人,或许在看不见的地方,她名义上的丈夫也会是这般纸醉金迷。
他们如此富有,富有到人生可以忽略目标。吵一场架,还可以作为一场宴会的开端,在凌晨三点找一点寄托,来填补内心的空虚和平淡,这样的生活真的有意义吗?
隋阿姨朝她走过来,悄悄说:“有人要见你。”
“谁?”
“不认识,但是个超级大帅哥。”
“啊?”叶元因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