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她心中的防备从未卸下。
一个失去控制的玩具,她总是会担心会不会有噬主的那天。
祁沿的到来多多少少给了她安全感,她得找个契机把容恪再次做成傀儡。
她还没腻呢。
况且,越来越有意思了……
“祁沿,他的血到底有什么古怪?”
她要把他做成真的活魁,势必得解开血液的秘密。
已经快两个月过去,她相信祁沿有了眉目。
果不其然,祁沿点了点头。
妩秋坐着,他站着,微微俯低身子,是一种谦卑的以她为尊的姿态:“阿秋,是北境毒人。”
北境毒人,这个名字妩秋并不陌生,因为眼前的男人就是当年她从坷羌救出的毒人。
每个毒人效用不同,最低级的毒人大多用来试药,宛如牲畜,毫无尊严,注定千疮百孔地死去。
地位高一点的毒人已经不能算人,而是一种剧毒,周转于坷羌族人之手,用以完成各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血尽而亡是他们唯一的结局。
而祁沿是坷羌部落制出的最完美的毒人,血液发生异化,能够加大药物的效用,价值不可估量,在毒人中拥有崇高的地位,因此才能活到妩秋歼灭坷羌之日。
“毒人?他这样可不像毒人。”
百毒不侵,谁不垂涎这样的体质。
坷羌有这样的好东西不给自己用,反而给一个外族人吗?
“可以肯定的是他的血液发生了异化,坷羌从古至今专研此术,最有可能引诱出这种异化。”
“没有自己用,或许是用不了。”
“用不了?”
坷羌世代沉迷医毒二术,几近癫狂,什么情况会让他们受制于此,甘于把此法拱手相让?
若真如此,容恪的难缠程度超乎想象。
她不由紧锁眉头,听祁沿把他的推测一一道来。
“坷羌在被灭族的三年前,族中地位崇高的毒先生接连失踪,当时我曾听闻,族中秘法失窃。”
“秘法似有残缺,坷羌为了完善此秘法才会世世代代丧心病狂地喂养毒人和药人。”
妩秋:“你是说,毒先生的失踪与秘法失窃是容恪的手笔。”
“秘法已经被完善,他用了?”
蕴藉风流的眉眼尽是笃定:“即便并非出自他手,受益的一定是他。”
“我已遣人调查他的来历,他定不只是玉山派弟子那样简单。”
是啊,炉火纯青的阵法,出神入化的剑术,再加上百毒不侵的体质……
没有弱点,是所向披靡的存在。
“有办法反制吗?”
祁沿摇头:“若是秘法在手,或有机会。”
妩秋顿觉棘手。
不做成活魁,像往常那般也行。只是那男人心眼子太多,故技重施基本不会成功。
轻愁笼罩眉眼,为她排忧解难是祁沿揽下的职责。
此事多日未能解决,令她不快,祁沿心里也不好受。
但是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
若不是亲耳听见,祁沿绝不会想到妩秋竟然解开了傀儡术!
为了不让玩具死,竟然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
这样爱惜,真的只是玩具吗?
“他现下有了防备,你主意多,帮我想想……”
祁沿打断了妩秋的话,语气激动:“阿秋为什么?”
他誓要问出答案,显出几分咄咄逼人:“一个玩意儿罢了,值得费这么多功夫吗?”
妩秋已经够后悔的了,祁沿这副她做了蠢事的态度无异于火上浇油。
祁沿能在她身边待这么久确实有点特别,但没有特别到可以教训她的地步。
姑娘的脸色冷了下来,平静地看他,如同看着莫名其妙无理取闹的怨鬼。
祁沿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自觉失言,深深忍下苦涩:“抱歉,阿秋。”
妩秋还是那样冷酷的样子,不说原谅与否,让他煎熬,让他难受。
容恪端药进来就看见美貌姑娘冷若冰霜的脸,以及在面前低声轻哄的祁沿。
祁沿爱慕她,自不会无端惹她生气,想必是涉及到他。
清醒的思绪自动分析着一切,但他的双眸却只注意到两人过近的距离以及妩秋生动的不加掩饰的情绪。
吵架并不意味着感情不好,有情感的寄托才会失望,失望才会争吵,是亲密无间的体现。
不是随口说出的一声声“相公”能比的。
托盘放在桌面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拾起锋利的匕首,冷芒划过冷峻的眉眼,嗓音如常:“祁公子,请。”
祁沿离开床边,接过匕首,毫不犹豫在小臂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汩汩涌出,滴落进黑乎乎的药水中,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待会儿会被姑娘一滴不漏的饮下。
药碗恢复了平静,屋里两个男人的心绪却波澜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