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一忍。”
“很快。”
安抚起了作用,呼痛声渐渐停下,邹巴巴的脸蛋舒展开,她睡着了。
肚子吃得圆鼓鼓的蛊虫原路返回,钻进盒子里,意味着她的命暂时保住了。
容恪松开女人的手,收好盒子,过度的消耗让他气血翻涌,身形不稳向后仰去,连带着妩秋一起,他躺在地上,她砸在他的心口。
容恪闷哼一声,轻轻笑了一下。
雪白与鲜红的衣裳纠缠一处,在迷离诡谲的空间中,两人紧密地贴合在一起,显得亲密又暧昧。
大约半个时辰后,他半支起身,一手搂着妩秋的腰,一手撑地缓缓坐起。
身后早已没了动静,容恪回头看了一眼,不出所料,鬼脸人已经逃之夭夭。
此行目的之一就是解决鬼脸人,不论是他的武功还是蛊术,此人都不能留。而现在又多了一项理由,容恪确认了他的身份。
将这样的人放走,无疑是放虎归山,等他休养生息,再次对上只会更加棘手。
这并不符合容恪不喜麻烦的行事作风。
总有例外。
他将熟睡过去的姑娘打横抱起,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此地的阵眼,催动内力破开,头顶裂开一道口子,明亮的自然光从中倾泻下来,天光大亮,已是三日后的清晨。
容恪抱着人施展轻功离开,没有看棺椁一眼,因为他早就知道——里面空空如也。
八年前就知道了。
只是那时,他走的是另一个入口。
刚一落地,容恪身形酿跄,待把妩秋安放好后,他捂住心口吐出一大口鲜血,重伤未愈,加上频繁使用内力,他的情况很不好。
略一思索,他将妩秋带回之前的山洞。
妩秋的内伤只能慢慢调养去,至于外伤——容恪上山采了不少草药碾汁给她敷上。
在墨河受的伤刚刚结痂掉落,光洁如初,又添新伤,横亘在白皙的背部,淤青血红一片,格外骇人。
她不是睡着了,而是疼痛难忍昏睡了。
力道放得很轻,像棉花擦过伤口,即使如此,在睡梦中的姑娘依旧难以忍受,仅剩的有颜色的唇瓣被她咬得发白。
她趴在男人腿上折腾的时候被容恪看到,修长如玉的手动作一顿,他低下头颅,轻轻吹了吹气。
请神容易送神难,容恪再次扯下一个布条给妩秋包扎好后,扒在腿上的姑娘迟迟不愿意下去,双手环抱着他的腰,紧紧的,像一枝柔软坚韧的藤蔓。
容恪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外衣再次派上用场,脱下将妩秋包裹住,女人的双手不自觉地转而攥紧外衣,他将人抱起,安放在身边,由此,终于可以打坐调息。
此地不宜久留,恢复三成时已经过去一个日夜,容恪给妩秋喂了水换好药,又用内力给她疗伤后,抱起女人踏上回程。
时至傍晚,天色将暗未暗便于藏匿踪迹,但对付不了别有用心之人。
有人在一旁观察了许久,终于按耐不住现身了。
天真无邪的小女孩拦在前面,笑容澄澈无辜,身后跟着卑躬屈膝的矮个男子。
“哥哥姐姐,我们真有缘,又见面了。”
她的眼睛圆溜溜地转着,落在被男人抱着的女人森上,目露关切,语气焦急:“姐姐受伤了吗?”
“看起来好疼……”
一边说着一边接近两人,容恪后退一步,意思很明显。
嘴角的笑容僵住,小女孩状似受伤地看着容恪:“哥哥,怎么了?”
她提议道,看起来很是好心:“你把姐姐交给我好不好,我可以治好姐姐的……”
话音刚落,对上男人看跳梁小丑一样的视线。
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不知何时洞察了一切:“既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就该早早离去,而不是贪得无厌觊觎你不该拿的东西。”
“寂生谷少主,在下说得对吗?”
小女孩一惊,佯装的神色消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寂生谷中人耳后有一标记,你的两名侍从都有。”
他如此解释,小女孩越发生疑,他说的没错,但这些可不是常人能知道的事情。
“你是谁?”
“你真的只是玉山派弟子吗?”
她连问两声,男人却像是懒得搭理般,连眼神都吝于看去。
怀里的女人又开始疼了,她一直睡不安稳,因为从经络脉搏传来的时断时续的莫大痛苦。
苍白的唇留下鲜红的齿痕,此时此刻,被她无意识地加深。
“一品续命丹留下,我放你走。”
他忽而淡淡开口,神情漠然,有睥睨天下之势。
小女孩嗤笑一声,神情贪婪目光粘稠地盯着妩秋,如同看着什么绝世珍宝:“好大的口气!”
容恪抬眸看去,如同看着一粒微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