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到了一处——活捉三人,借此探得魔女下落。
容恪将一切动静纳入眼底,不慌不忙地将剑拔出,被鲜血染成红色的剑身出现在众人眼前,配上白衣公子平静的神态,莫名让人不寒而栗。
洁白的绢帕搭上剑身,他仔细地拭去上头的血液,思索着如何解释。
风行八方乃失传已久的四大凶阵之一,即便说出实情,他们要么不信,要么产生更多的兴趣。
魔女的下落加上凶阵的破阵之法,容恪深知,眼前这些快要掩饰不住眼底贪婪的江湖人士无论如何都不会收手。
浸染成红色的绢帕落地,剑身恢复了干净,在清冷月光下折射出男人冷静自持的眉眼,向前两步,容恪挡在妩秋与曲无疚身前。
自参加胡静好婚宴后,容恪与曲无疚二人再未穿过弟子服,如今省了不少麻烦。
许是被他淡静的气势所迫,当头的几人退后了几步:“公子难道不应该说些什么吗?”
容恪负手而立,气质卓绝,尚未开口就无端让人信服。
众人的注意都集中在他身上,忽略了他背于身后的双手,曲无疚与妩秋二人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一个看懂了,打算无条件遵照指令;一个看不懂,就算看懂了,也不会听话。
容恪对两人的反应了若指掌,因此他对曲无疚的指示是——见机行事、独自离开。
他许久未给回应,人群中有人沉不住气走出来,沉声诘问道:“公子一言不发是何意?”
“是认下了此事,还是不把我们这帮人放在眼里?”
仅仅一句话,众人的怒火皆被挑起,再不说些什么或许就会面临群起攻之的局面。
容恪不疾不徐地扫过众人一眼,随后敛眸低笑。
下一瞬他陡然发作,削铁如泥的利剑以势不可挡之势横扫身前。
太过突然,所有人只知退避,等回过神来,眼前哪里还有三人的影子!
在师兄动手的那一刻,曲无疚便心领神会点地逃离。
至于妩秋,她是被容恪握住手腕被迫离开的。
“可恶,竟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逃走,我们分头去追!”
曲无疚先行一步早已没了踪迹,因此大部分人追着他们两人而来。
夜里,客栈外疾驰而过数道人影,起头两人的速度快如闪电,后人追赶不及,拉开的距离越来越大。
妩秋被拉着走,容恪没有用力,她也不费什么力气,因此没有甩开手腕处灼热的大掌,即使刚刚涂好药物依然乌青的手腕被人握住让她感到不爽。
男人正辨别方向,思考朝哪处走易于隐匿身形,女人在一旁说话,不管贸然开口会不会扰乱他。
“不想杀人所以逃走。”
“带我一起是为什么?”她好像很好奇,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怕留下我杀了他们?”
“应该不是。”
“那就是怕我泄露了你们的身份,败坏玉山派的名声?”
妩秋笑了笑,清脆悦耳的笑声在寂夜就是一张活靶子。
她不怕,容恪也没有制止。
因为身后的尾巴已经全部被甩开。
他松开了掌中的手腕,说了一声“失礼”。
两人来到一座湖泊边上,有些眼熟,是那简长平遇难的地方。
月光洒在湖面,深黑的水面泛起一闪一闪的光芒煞是好看,泛着荧光的萤火虫在水草丛中翩飞,似从天空中落下的星星,迷离而梦幻。
正值春日,不是萤火虫该出现的季节,它却出现了。
妩秋看着萤火虫,看了很久,久到容恪已然收到了曲无疚发送的讯号,回头看她时,她那双眼睛依然聚精会神地盯着萤火虫,显出几分迷惘和藏得很深很深的怀念。
他在原地等待,不动声色。
半个时辰之后,女人回过神来。
她似一时兴起,容恪却感受到她内心深处的渴望:“抓一只萤火虫是你力所能及之内吧。”
这很划算,他没有理由不答应:“是。”
“我要那一只。”
此时此刻洋溢在她脸上的笑与喜悦让她看起来终于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容恪看她一眼,朝水草丛走去,雪白的云履陷入淤泥,他的眉头紧锁,又向前迈了几步。
施展轻功或许会吓跑它们,他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接近。
还好,捉住一只萤火虫不算难。
妩秋坐在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看着白衣公子虚握着拳头走回来。
一步、两步,近在眼前,他俯身迁就她:“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