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愉悦的妩秋“大发慈悲”地给小蠢蛋解释:“你觉得看惯奇珍异宝的千金小姐为什么会把一个平平无奇的破烂纸雕放在博古架上?”
胡府可不是普通的富庶,拥有好几家大型钱庄,从指缝里溜出点东西都够寻常人家吃喝不愁几辈子。
那胡静好自小在那样的金窝长大,会把这样一个不值钱的纸雕与众多无价之宝一块儿放在博古架的原因只有一个——
送她纸雕的人于她而言意义非凡。
“说不定胡小姐就是一时兴起随意摆上的呢?”
妩秋轻笑一声,似嘲非嘲,惹得曲无疚红脸。
“别说那纸雕的成色一般,就说它看起来至少也是三年前做出来的东西……”
“何况近日还有修补的痕迹。”
“胡小姐为何如此珍视这个纸雕呢?”
她话语未尽,未尽之意众人却心知肚明。
李温年气得嘴唇直抖:“那也不见得是男人送她的,姑娘未免太过武断!”
妩秋丝毫不恼:“所以我不是在问吗?”
“可是这两位姑娘看起来心虚的很呐……”
纸雕这种东西需要经年累月的实操才能勉强入眼,胡静好闺房里那只虽不算精巧,但也是十足的用心,狸奴与绣球花算得上栩栩如生。
要制作出或是修补这样的纸雕,那人手上或多或少会留下刻刀的伤痕。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胡静好的身边人,排除了落桑和采叶后,她仅是问了一句话就让两人大惊失色,再加上胡府下人奇怪的反应,答案呼之欲出。
一个男人,或许还是胡府的下人,而现在已经不在胡府。
抽丝剥茧到这一步,李温年的脸色极为不好看,他拍案而起,往常的文雅公子格外肃然:“你们还不说实话!”
落桑与采叶二人惊惶跪下。
落桑拼命地摇头否认:“姑爷你怎么可以因为旁人的一面之词就定了我家小姐的罪过?”
“奴婢敢以性命担保,小姐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她抿了抿唇,为了小姐的清白什么也顾不得了:“那纸雕……”
采叶意图阻拦却已经晚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落桑说出那段关于小姐的灰暗往事。
“那纸雕确实是府中的一名护卫在三年前送给小姐的,可小姐与那护卫绝无私情!”
“您知道的,小姐她一向与人为善,善待下人,那护卫满手的伤疤将纸雕奉上,小姐那样软和的人怎会拒绝?”
“小姐自己也没想到,就因为收下了纸雕从此被恶人缠上。奴婢也是后来才知晓那护卫爱慕小姐多年,以为小姐收下了纸雕是接受了他的心意,百般纠缠令小姐苦不堪言,直到那人被小姐逐出了府中才消停下来,小姐也将那纸雕丢掉。”
“但那护卫简直不是人!他竟然召集一帮人马掳走了小姐,幸好老爷找来几个武艺高强的江湖人士相帮,小姐安然无恙地回了胡府,那护卫也早被杀死了。”
落桑言之凿凿,看不出说谎的痕迹:“那护卫三年前就死了,所以怎么可能会像妩秋姑娘说的那样。”
一片静默中,容恪问:“护卫已死,为何纸雕再次出现在胡小姐的闺房里?”
“这……”
李温年冷笑一声:“莫不是为你们小姐编出来的说辞吧,什么凭空消失根本就是鬼话,只是为了帮胡静好和心上人双宿双飞罢!”
连日里的担忧哀痛就像是一场笑话,李温年脸色煞白,让人担心他会不会在下一瞬倒下。
曲无疚连忙起身扶住他:“李兄先别下定论,背后有隐情也尚未可知啊……”
可落桑似有顾忌,再未开口。
李温年顿时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一场闹剧,妩秋看的津津有味,最后落在白衣公子身上,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好像真相已然板上钉钉。
容恪忽略了她,缓步行至落桑面前,不染纤尘的洁白云履进入女子眼底,云履的主人仿佛高高在上的天上月,散发着让她自秽形惭的光辉。
她的头埋的更低。
容恪却微俯身,循循善诱地问她:“还望落桑姑娘不要有任何隐瞒,我们多知道一点内情,或许胡小姐便能早一日得救。”
落桑被说动了:“奴婢不是很清楚……”
“那纸雕明明早在三年前就被丢掉了,可不知怎的,两个月前却被小姐拿出来摆在了博古架上。”
“奴婢也曾问过,可是小姐不肯说……”
两个月前,就是胡静好消失的前一个月。
而按照落桑之前的说辞,胡家小姐在出嫁前的半个月开始频繁地提醒关好门窗。
如今看来,似乎是在防什么人。
容恪下了定论:“护卫还活着。”
落桑睁大眼睛:“我家小姐对那护卫恨之入骨,就算他死里逃生,也绝无可能与之私奔!”
“一定是他掳走了小姐!”
事情出现了转机。
容恪看了一眼看人热闹的姑娘,似乎在说——
你错了。
姑娘粉嫩的唇一张一合,容恪看懂了她说的话——为时尚早。
他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