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知道她是来帮忙找小姐的,一位婢女主动为她引路。
胡静好千娇百宠地长大,她的院子自是位于胡府最好的位置,春日里万紫千红,煞是好看。
妩秋进了胡静好的闺房,婢女思虑过后没有阻拦,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这边看看那边瞧瞧。
“可有收拾过?”
“自小姐消失后,每日下人会进来打扫一次。”
如此,就算当时曾留下过痕迹,也早就消弭。
“把你家小姐的贴身婢女叫来。”
“落桑姐姐和采叶姐姐如今在李府。”
婚轿抬入李府,胡静好与李温年也拜了天地,礼数已成,胡静好与她的贴身婢女现下是李家人。
博古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新奇玩意儿,个个精巧惹人喜爱,唯有一个格格不入。
妩秋拿起那个“简陋”的纸雕,一只狸奴拨弄着绣球花。
她笑了一下,将其全须全尾地放回去。
“这也是你们小姐的爱物?”
明明不在胡静好的身边伺候,这个婢女却答了上来:“下面的人献来打发时间的玩意儿罢了,不值一提。”
婢女说的随意,却未掩藏好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
李府。
喝下解药的落桑和采叶依旧坚持之前给出的说法。
落桑:“事发当日,奴婢与采叶陪着夫人入了喜房,从未离开夫人身边半步。”
“就是给夫人拿些吃的喝的或是传个话,也会有一人留下。”
“夜里天凉,夫人便吩咐奴婢把窗户关上,可奴婢刚刚转过身就听见采叶惊叫一声,一回头就发现夫人不见了,床榻只剩下一张红盖头。”
采叶吓得不轻,到现在回想起仍心有余悸:“是真的,夫人就是在奴婢眼前忽然消失的,真的……真的不是有妖怪吗?”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青年顿时勃然大怒:“休得胡言!”
此人便是胡静好的夫婿,李氏布行的少东家——李温年。
新婚妻子消失一月之久,他夜不能寐,茶饭不思,一身靛蓝衣衫显得人愈发憔悴疲惫,案情却因这些婢子的胡言乱语久久未有进展,怎不让他一时气急。
什么凭空消失,简直荒谬!
曲无疚见状安抚:“李兄莫急,有我师兄在,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容恪眸色略深:“言则,只有采叶姑娘看见了?”
采叶哆嗦着点头:“是……是的。”
曲无疚追问道:“你们二人真的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吗?”
两人齐齐摇头,曲无疚的眉头简直能够夹死一只苍蝇。
江湖中常使用一种迷药,名唤失魂,中毒者会忘记一刻钟之内发生的所有事情并对此一无所知。
他与师兄本来以为落桑与采叶二人是遭人下了失魂,今日特意送来解药,没想到竟不是如此。
曲无疚大失所望,下意识看向容恪。
白衣公子垂眸思忖,视线落在落桑身上:“胡小姐在失踪前的那段时日是否有古怪的地方?”
“没有……”
落桑不经意间看见那扇禁闭的窗户,话语一滞:“不知道这算不算……”
容恪浅淡一笑:“姑娘但说无妨。”
落桑避开了白衣公子的视线:“小姐出嫁前的半个月,时常在夜里问奴婢有没有关好窗户……”
曲无疚一头雾水:“关窗……怎么了……有何处不对劲吗?”
咚——
咚——
三长两短的敲击声不紧不慢地响起,第三声落下,与之前的有礼有节不同,来人蓦然挥开了房门,引得屋内众人或惊或不解地看去。
金乌西坠,满院绮丽的霞光中,身穿绯红嫁衣的美貌姑娘出现在眼前,比之丹青大师笔下的倾世美人更甚几分。
她的衣着极易引人猜疑。
李温年作为宅邸的主人自然率先迎上去:“姑娘擅闯民宅是何缘故?这里可没有姑娘的夫婿。”
妩秋惊讶地看着他,似在责备他的欺骗与隐瞒。
李温年还欲说些什么,却见妩秋伸出纤长细白的指尖:“他,就是我的夫婿呀……”
李温年朝她指的方向看去,不免露出几分讶然,因为妩秋指的是容恪。
传闻中,玉山派大弟子素来清心寡欲、心怀正道,是心照不宣的玉山派下一任掌门。
竟,已经成亲了吗?
曲无疚本因看见妩秋而扬起的笑脸瞬间垮下。
容恪淡然回答:“妩秋姑娘是我们的同伴,她一贯爱玩笑,李兄见谅。”
李温年一愣:“原是如此。”
出于礼节合该告知自己的名姓,李温年刚开口,却见妩秋已迈着轻巧的步伐越过他进了屋门。
李温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容公子刚刚那句“见谅”是需要他长期遵循的要求。
妩秋甫一进屋就锁定了目标,她围着落桑和采叶转了一圈,站定于她们面前:“我想看看你们的手……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