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下班晚高峰,落日余晖和路口信号灯交相辉映。
急促的汽笛声宣泄着打工人一天的疲惫和归家的渴望。
吴天浩皱着眉再一次踩下刹车,趁着等待的空档,他不停歇地给“陈晓舒”打电话,终于在第六次拨过去后,那边“咚”的一声,接入了气流音。
吴天浩心口一松。
“喂,晓舒,你没事吗?”
“…喂?”
对面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吴天浩一怔。
研究生见对面突然没了声音,疑惑地拿开手机,左右翻着看了看,确定是自家老师的,没拿错。
那晓舒是谁?
他重新把手机凑到耳边,正要问对方是不是打错电话的时候,办公室里回来一名女医生,她没看见研究生在听电话,步履匆匆间朝研究生说话:“小方,可以过来帮我个忙吗?”
女医生的声音清冷优雅,很好听,和“陈晓舒”的声线九成九的相似。
事实上,罗子君平常伪音的时候,的确有刻意模仿这位女医生的声音。
而不知情的吴天浩理所当然地以为是“陈晓舒”在说话。
满腔的担心倏地落空,心情沉至谷底,有些不甘,有些委屈又有些应当如此的释然。
此时他的面前出现一条分岔口,一边是理智,一边是感性。理智告诉他,“陈晓舒”如果真的能认识其他男孩子,忘了他也好;感性上,他只觉得这个男人的声音异常刺耳,让他想立刻挂断。
他彷徨起来。
时间还在继续流逝。
“哦好的,我马上来!”研究生快速应答过后,再回过头来和吴天浩说话:“先生你是不是…”
“抱歉,没事了。”
吴天浩挂断了电话。
“欸?”研究生一脸懵逼。
“发什么呆?”
头顶偏后方响起罗子君的声音,他刚从手术室里回来,白大褂的纽扣没有扣上,显露出里面绿色的手术服。
逆光之下,面容冷峻,好看的骨节正捏着一个病历本。
“老师!”研究生站起来,把手机递给他:“刚才有人打了好几通电话给您,我怕有急事,就接了一个。”
“找我什么事?”罗子君接过手机,无所谓地塞进口袋里。
“呃……”研究生看他这无所谓的样子,松了口气,想必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或事,没错过就好。
“我也不知道,对面那个男人问了什么晓…舒有没有事,我猜估计是打错了吧。”
啪——
病历本被重重摔在桌子上的声音。
研究生吓了一跳,他的视线刚从病历本上移回来,就看见自家刚刚还人淡如菊的老师,忽然变得不淡定起来,从口袋里迅速掏出手机,捧在手上,像冰冷冬日里捉一只烫手山芋。
罗子君手指猛戳,点开通讯记录,最上面的一条赫然是吴天浩的。
他一边拨过去,一边问研究生:“他还说了什么?不,你有没有说什么?”
“啊?没有没有!我还没来得及说啥呢,他就挂断了。”研究生连忙摆手。
“我知道了。”
还好,自己的身份没有暴露。
罗子君大步走出办公室,一个转身拐进值班室里,耐心听着手机里的忙音。
吴天浩突然打这么多电话,是想通什么了吗?
想起他上一次给自己打电话后不久,就向他表白了,虽然最后表白未遂。
可他为什么又什么都没说就挂断,该不会中途怂了退缩了?
吴天浩总是这样,好像有很多顾虑。
罗子君眸子里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笑意,但不得不承认,因为吴天浩的电话,罗子君周身的凝滞气息都变得轻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