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择声倒了水,看她受不住惊吓,与曲红葙对视了一眼,才温声说,“娘,您看……
温热的水润了喉,袁婵撑着床沿慢慢地坐起来,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冷汗,抬手揩掉。
白择声忙搀扶着她,目光不离她的面容,担忧地看她。
袁婵摆摆手,面色煞白,“别说了,我有点吃不消。”
她停了停,试图缓和。
等缓和好了之后,她起身向曲红葙走去,脚步有些虚浮,差点站不稳。
曲红葙没退步,就站在那,等着她上前。
这个时候,忽然看到了一种奇怪的眼神。
这个眼神有些熟悉,像江蝶,却又不像江蝶。
江蝶的是审视,而袁婵的是担忧。
这次的坦白,不亚于之前和江蝶的坦白。
袁婵伸手,握紧曲红葙的手腕,颤声道,“不容易,都不容易。”
“这么说起来,也是缘分,你和择声,志寅,有缘分,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袁婵偏头去看白择声,落泪时,说了一声,“把他们叫来,准备准备,离开逡县吧。”
曲红葙恍惚中,听见袁婵还说一句,“你好好待她,这里她没有亲人和朋友,你不许欺负她。”
曲红葙踏出白家的大门时,都还是木木的,直到有人轻轻叫她,循着声源看去,是伍苏浅。
以为自己看错了,抬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疼痛感十足。
“你……”曲红葙激动地话都说不完整,欢喜地跑到她面前,在她周围转了两圈,扎扎实实地打量后,才是真的相信,她苏醒了。
伍苏浅看她这样,心情愉悦,“意外吧?”
“是很意外。”曲红葙抹了眼角的泪花,佯装微笑。
伍苏浅活动了一下筋骨,抬手搭在她的肩上,想到这些天她经历的苦楚,不由地一叹,“现在,离开逡县,是最好的办法了。”
曲红葙抬眼看她,没一会儿,默认地点头。
白择声追出来,见到伍苏浅,猛然驻足,很是惊喜,“你,没事了?”
伍苏浅虽是昏迷的状态,但能时刻听到郗言学在耳边念叨,“嗯,我是没事了,但,郗言学有事。”
白择声迟疑了,小声地询问,“那……”
这才刚与母亲坦白,伍苏浅也苏醒,本是好事,可听见郗言学有事,就苦恼了。
郗言学板着一张脸过来,自是穿着便服,这个时候,他没有再穿那身让他英气的服饰。
他将要走到伍苏浅身后时,放慢了脚步,叹口气。
叹息的声音就在身后,伍苏浅脊背微僵,迟缓地转身,看着他。
他眼里有着失望,也有少量的欣喜。
郗言学环着双手,懒散地问,“现在怎么打算?”
伍苏浅垂眸,沉声道,“离开。”
郗言学看向白择声,又瞧瞧曲红葙,“你们也这样打算的?”
白择声点头,“是的,你呢?”
郗言学烦闷地短叹,走到了墙边,艰难地靠上去,腿脚有些发颤,微微偏头,不敢去看白择声,更不敢去看伍苏浅,声音低低的。
“走吧,闹得这么大,现在逡县,开始在传一些不好听的话。”
“贝云铮都受不了这样的压力,何况我们这些普通人。”郗言学无所谓地笑笑,笑着笑着,就冷了下来。
白择声没能接话,他望向她们,“那,她们呢?”
曲红葙想到那几个苦命的女子,都有着不同的命运在身,环顾四周,忽而觉得,现在这个逡县,已经容不得她们,在变相地赶她们走。
走出去的第一个,也不知是多幸运了,留下来的人就不幸运了。
“她们的事情,交给我,”伍苏浅拍拍曲红葙的手背。
曲红葙木讷地走了几步,脑子抽抽的,现在伍苏浅已醒,仿佛,没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她扶着门框,艰难地迈着步子,向院子里走去,这一进去,见到的场景,颇为震惊。
都在收拾行囊包袱,常年不用的板车都提出来,掸去灰尘,往上面放家当物什。
从未想过,就凭简单的一句话,就能有人这么信任,跟着收拾行囊远走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白志寅赶来四辆马车,看着家里的状况,加快脚步,走到了袁婵的面前,不由多说,急急地跪下,重重地磕下头,声音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娘,请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