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起蒙蒙细雨,寒风吹进来,在倒掉木盆里的血水之后,抬眸间,满院的喜庆闯进眼里。
指尖紧紧地抓着木盆,盆内的温热在冷风中,很快就没有了热气。
白嘉承和庄竹芳的婚礼,在冬月初二,现下已经过去两天,喜庆仍在。
只是,在婚后的第一天,就透露着很是不好的气氛。
“哐啷~”
曲红葙看向西院,动静是从那边传过来的,白嘉承和庄竹芳的新房,里面传出白嘉承的埋怨。
“搞什么呢,你摔摔打打的像什么样子?”
“你给我开门,大早上的要冻死我啊?”
“庄竹芳,开门,好歹我拿件袄子?”
这一动静,惊到了在正屋的袁婵。
曲红葙看见她严肃地走过来,忙端着盆上前,轻声道:“娘,这、怕是闹了矛盾,我、不好进去劝。”
袁婵叹口气上前,担忧地望着她,轻微摆手,“我去就行,你守着择声。”
曲红葙颔首,转身之际,看见步履小心走过来的王红英,微笑点头:“大嫂。”
王红英焦急询问:“我听有动静,是老四和弟妹闹架?”
曲红葙也摸不准到底怎么回事,轻应一声,“娘过去看了。”
王红英轻轻点头,眼神里藏不住的忧虑,视线慢慢地收回,关心地问,“择声还没醒吗?”
“没呢!”曲红葙垂下眼,紧紧攥着木盆,不好再说什么,声音很低,“那,大嫂,我先回屋,你回去时小心些。”
回了屋,曲红葙刚添上一些热水,给白择声擦脸,就听见窗外传来很大的吵闹声,眉心拧起。
拧掉帕子上的水分,迅速地给他擦手心,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微微泛白,指甲有些长了,得给他修剪。
听着外面的动静有些不对。
此次连盆都来不及端,急忙给白择声盖好被褥,提起裙摆,往楼下跑去。
看见袁婵两头为难,一时也不知是先去顾新进门就嫌分家早了的新儿媳庄竹芳,还是去顾即将临盆的王红英。
白嘉承也为难,看着还在为那么早分家讨不到一点便宜而发怒的庄竹芳。
这刚新婚,更是舍不得说她一句重话,夹在中间,难受至极。
看见三嫂过来,眼里流露出来的满是求救的讯息。
曲红葙上前扶着王红英,“大嫂,我扶你回屋。”
王红英冷静,一点也没有慌张,满头大汗,偏着脑袋去看浓厚的气焰没有消下去的庄竹芳,收回目光时,无奈地摇摇头。
对曲红葙轻声道,“好,先回屋,怕是要提前,劳烦弟妹了。”
曲红葙颔首,十分小心地搀扶着她,“来,慢慢挪脚。”
王红英费力地挪着脚步,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眼里早已经蓄了热泪,强忍着没能落下来。
曲红葙扶王红英躺下,看她隐忍着疼痛,门外的脚步声渐进,凑到她耳旁问,“大嫂,怎么回事,我才刚上楼没多久,怎么就……”
王红英眉头紧皱,“这四弟妹,不是个很好相处的,你离她远些。”
“她啊,气汹汹地跑来问我,是不是我撺掇分家的,为什么那么早分家,便宜都叫我们占了。”
王红英深呼吸一口气,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抓紧曲红葙的手腕,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
“我知道了。”曲红葙忙丢下一句,“大嫂,我去叫娘进来。”
袁婵冷眼望着还分不清局面的庄竹芳,冷声呵斥:“你大嫂到日子了,你的这些问题,晚些处理。”
庄竹芳上前一步,嚣张的气焰没有减少半点,“行啊,婆婆,那就等,我倒要问问,她分家得了多少银两,凭什么就她能有这么多钱?”
她狠狠地拍掉白嘉承伸过来的手,回头不耐烦地瞪他一眼。
袁婵两眼一黑,真应了志寅说的,分不分家,都要闹。
路面湿滑,曲红葙小跑上前,走到袁婵面前,“我去叫大哥回来。”
她匆匆说完,又想起来,忙问,“还需要我做些什么?”
袁婵静下心来,急切吩咐道,“薇薇,去找老林,让他给你大嫂娘家托个话。”
曲红葙跑出家门,心里早就烦透了。
可还是闷着头去做,只为了那白择声空口无凭说的能回去。
等她风风火火回来,一进门就听见一声清亮娇滴滴的啼哭。
在他身后的白阒安步子迈得宽,很快就先她一步踏进院门。
清晰地看见,他走了几步,望向在西院门口站着的白嘉承。
满眼失望,摇头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