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清月打定主意,扬高声音:“非喝不可!”
“车夫回去了。”
“我知道,我看着他走的。”
“侍从也没留。”
“我知道,但是有你啊。”
说到这个份上了,沈诀还是犹豫不定。不是他弄不回去人,而是醉酒的禾清月太胡来了。在府里时独他一人占便宜,这在外面他还能把旁人的眼珠子都剜了不成?
“子煜?”
沈诀刚一回神,人就仰面眨着眼喊:“夫君~求你了。”
他还能说什么?无话可说,只得拉着人往里走。
刚上台阶还是嘱咐:“只这一次。”
禾清月笑眯眯的回:“就这一次。”
楼内人声鼎沸,酒香四溢,小二穿梭期其间,不亦乐乎,两侧桂花挺立,飘香四处,还有诗情画意,琴瑟和鸣。任谁见到了不说一句,人间仙境。
酒楼老板娘忙来招呼,见人衣着不凡,怕招待不周又解释:“两位客官!今日中秋人多,包厢没了,要想喝酒可能得拼桌了。”
好借口,沈诀转脸看禾清月,谁知人先他一步摆摆手,“无碍,人多热闹,还请老板娘帮忙找个位置即可。”
老板娘高兴的说道:“好好好,姑娘真是人美心又善!”
禾清月被夸高兴了,有人不高兴了。
可要不说人家是老板娘呢,她又夸道:“公子在这热闹节日里陪夫人,真是体贴又细心。两人恩爱非常,郎才女貌,般配的让人眼红!”
禾清月拽了一下沈诀的衣袖,他低下头来听到她悄声说:“夸你呢。”
他握紧人的手,笑了一下,机灵鬼。
老板娘带着人找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酒菜马上啊,二位且一等!”
“李夫人!”禾清月刚坐下就兴奋的跟人打招呼。
桌上的也不是旁人,正是李公子和李夫人。
两人忙要行礼,沈诀制止了,此处人多眼杂的。他们二人知晓是何意,便又坐下了。
酒菜准备的有一会儿,两人先把桌上的酒菜推了过去,李公子道:“殿下若不嫌弃就先用吧。”两人再次见面还有些尴尬。
禾清月在一旁忙着问李夫人,说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明珠。”“明珠。”声音一道响起。
李公子又补上姓氏,“姓陈,叫陈明珠。”他脸上有愧色,说道:“本是家中千金小姐,到了我这儿反而让她蒙尘。”
李公子对着禾清月举起酒杯,慷慨激昂,“此前多谢太子妃的敲打,才让我及时醒悟,若不然怕是要酿成大祸,让明珠跟着我受苦受罪。这一杯,我敬您!”
声音有些大,一旁的李夫人看着眼色拦着他坐下,“李慕青你小点声儿!”
李慕青这才意识到不止沈诀二人,酒楼里的旁人也在看他们,且在他的话里捕到几个关键词,又转眼细细往沈诀二人身上打量。
李慕青忙打哈哈,举着酒杯对着其余人敬了一敬,嘴里含糊其辞,这才让人收回目光。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禾清月碰了一下他的酒杯,饮下一杯酒。
李慕青看人豪爽,也饮下一杯。
这桂花酒醇厚柔和又清新软绵,喝上一杯就想喝第二杯。禾清月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沈诀看她,她就傻笑着糊弄。
这时酒菜也上齐了,四人谈天说地,笑闹一团。期间禾清月从李慕青那儿听到了些沈诀儿时的趣事。
禾清月笑倒在他怀里,“不是小苦瓜?”
“回去就被关了三天,挨了一顿戒鞭。”他轻握住她的手,声音轻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禾清月刚还笑着,这又满目心疼。
他轻抚着她紧皱的眉头,柔声道:“早就没事了。”
不知是谁喊道:“有烟火!”
众人齐齐看向窗外。
巨大的烟花在空中傲然盛开,花瓣如雨般纷纷坠落,红如火、金如辉、绿如翡翠、蓝如深海,紫如幽梦,五彩缤纷的光芒交织出一幅绚烂的画卷。
“好漂亮!”禾清月扒着窗户看,回头喊道:“子煜,快看!”
沈诀露着笑说:“看到了。”
特别漂亮,永生难忘。
禾清月真的听话没贪杯,吃饱喝足,跟人告别后两人往回走。她还能清醒的走路,甚至还能在石板路的高沿上走。
旁边就是河,沈诀不放心的牵着她的手,怕她一个踉跄歪倒在河里,再湿哒哒的回府。
他又嘱咐:“慢点走。”
话音刚落,人就歪倒了,幸好沈诀使了下劲,把人拉倒在他怀里。
“你要吓死我吗?”
禾清月眨眨眼,“不是有你在嘛。”
“要是没我在怎么办?”
她从他怀里挣开,挑着那盏花灯往前走。声音悠悠传来,“那我就自己游到岸上。顶多湿件衣裳,可能再得个病,发个烧,三两天就好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她细说着没他怎么办。
沈诀跟在后面踩着她的影子走,可影子越来越远,他踩不住了。他住了脚,大声喊了她的名字,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是天大的事,没我怎么行……”
禾清月聪明坚韧,没他照样能活得很好。他为一己之私妄图把她关起来,可他知道,他压根关不住禾清月。只要他敢,只要她想,她就是拼个头破血流也要做自由鸟,绝不做笼中雀。
影子又从远处贴近,随着越来越近的是脚步声,有一束光亮在眼前,抬头看人也在眼前。
她说:“我仔细想了想,确实是天大的事。衣裳湿了会很难受,生病喝药也会很难受,还是有你在最好。”
她听到了,或者说她感受到了。
她戳了戳他的手,说:“走累了,脚酸,你能不能背我回去?”
“好。”待人攀上肩头抓稳后,他才缓缓起身。背着人在身上,两人身影相叠,他就不需要再踩着影子走了。
“子煜。”
“嗯?”
“你知道我爱你吗?”
他心下一动,说:“我知道。”
自由鸟有归巢时,不要做囚笼,要做倚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