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一缕阳光悄悄地透过窗的缝隙,如细丝般柔柔地洒在了房间的地板上,光辉如烟雾缭绕。
光影之中,一男子如山间青松挺立在衣柜前。他长身玉立,腰身紧致,只着一件中裤,露出了刚劲有力的肩背。
白玉有瑕,他的肩背上留了许多伤疤,不过多是些陈年旧伤早已结痂愈合。但有几道咬痕,血淋淋的落到肩膀臂膀上,还有几道崭新的抓痕,毫无章法的铺满整个后背,将旧伤掩了个遍。如此,像是与什么野性的动物厮缠留下的。
沈诀从衣柜里找了半天,竟找不出一件他的衣裳来,全都是禾清月的。
转头看向椅子上唯一一件属于他的衣裳,也已经皱的不成样子,还被禾清月扯坏了,实在没法穿。
正思量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床那边有了些动静。
他倒了杯茶走过去,把人扶起来喂了点水。禾清月半睁着眼抓瞎,突然摸到他的胸口,又摸了两下,睁眼瞪他。
沈诀看着一点也不凶的眼睛,解释道:“我的被你抓坏了,柜子里也没有我的,只能这样了。”
正说着,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再喝点。”等人又喝下些水,他才去开门。
亦梨看了一眼就慌忙低头,举着衣裳到人眼前。
沈诀随意拿了件里衣,边穿边问:“我的衣裳都放哪儿了?”
亦梨知他说的不是眼前的衣裳,开口道:“回殿下,都放到偏房去了。”
他系好扣子,皱着眉,接着问道:“为何不放在卧房,反而舍近求远?”
亦梨心思细腻,见微知著。他有点怀疑他最近是不是对禾清月不好,让人误以为他们要分房睡。
可亦梨回道:“是太子妃的衣裳太多了,衣柜放不下。奴婢之前来问过您,您说把您的都择出去放上太子妃的,奴婢就拿到偏房去了。”
“我说过吗?”他记不起来了,所以问了一句,试图唤醒些记忆。
“殿下忘了,您每日放衙经过成衣铺都会给太子妃带上两件衣裳,久而久之衣裳越来越多,奴婢不敢自作主张,所以来问过您。”
亦梨解释了一遍,他这才想起来些。
之前烛风说过,京城新开了一家成衣铺,是一位从扬州来的老裁缝开的,手艺很好。烛风慕名而去给柳嫣然做了两身,回来就跟他大肆夸赞,“裁剪精致,缝纫细密,做出来的衣裳不要太好看,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贵了。”他怂恿沈诀,“你又不缺钱,给嫂子做两身。”
他听了一嘴,之后每日都让人按照禾清月的尺寸做上两身带回来,但去的太频繁,老裁缝也有些傲气,光给一人做衣裳,有损他的手艺,甩手不给做了,他也就将这事儿淡忘了。
见人还在候着,他把盘子接了过来,半天他也挑不出来穿什么。他淡淡道:“退下吧。”
亦梨欠身退下了。
回到屋里,就见禾清月正转头看他,她哑声问道:“你今日不用上衙?”虽然沈诀身上被咬的有些疼,但禾清月还能说话已经最好不过了。
他去衣柜给禾清月挑了一套衣裳。自己的挑不出,禾清月的倒是信手拈来。他走到床边坐下,把人从被子里捞出来,“干嘛总是催我上衙,我陪你不好吗?”
“你不去上衙,我花谁的银子?”禾清月故意说的刻毒,就是在催人。
沈诀不为所动,反而说道:“我去不去,你都只准花我的。”衣裳穿到胳膊,他拨弄了两下禾清月的胳膊,示意抬手。
禾清月乖乖抬手任他摆弄,但嘴上仍不饶人,“你没有我怎么花?”
虽然就算是死,他都不可能没钱。但对上那双水盈盈的大眼睛,他还是出了个主意,“那就把我抵到沈潇晗或者沈奕之那里,保你荣华富贵一世安。”
禾清月想到那二人的地位,又想到他们和沈诀的关系,惊道:“你命都不要也要给我花钱?!”
“嗯。你开心就好。”他浅浅笑着,趁机吻了一下她的唇角,“更何况拿我的命换来的钱,你花的时候就能想起我。”
“你可要记我一辈子了,我求之不得。”
他打了个蝴蝶结,伸出一指勾了一下,很牢固,不会散,又去拿自己的衣裳。
禾清月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道。论刻毒她比不过沈诀。她顶多说句玩笑,但沈诀真的敢那么干。
沈诀举起两件衣裳让禾清月帮着挑。
“左边那个。”
衣裳穿的乱七八糟,禾清月看不下去,赤着脚就下床要帮他整理。
纵使天热,地也是凉的,沈诀又怕人受凉生病,便把人抱到椅子上坐着,乖乖弯腰等人整理。
禾清月突然想到他身上的伤,问道:“你不用上药吗?”
“不用,我上过了。”
“后背……也上过了?”她伤的几乎全在后背,其余地方他能看见,后背要怎么办。
“上过了。”他从盘中挑了一根青绿色的发带,随意挽了下头发,解释道:“常年打仗难免受伤,上药这事儿轻车熟路。”
禾清月看着他乱糟糟的头发,又给他解开重新绑。明明用簪子给她挽头发都会,怎么这么简单的发带都不会用。
正如禾清月担心他不能给自己的后背上药一样,她同样看不到沈诀勾起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