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让他闭嘴,可喉咙发不出声音,只好郁闷得用被子蒙住脸,不理他。金惑很快发现了,过来扯我的辈子:“你要闷死自己吗?”
“那也好过你一直提她。不生病提,生病了也提,你没有她就不能过日子了是吧?”
我用尽了气力,闷闷地说。
“……你生气了?”
金惑的声音很意外,照旧揪住我的被子,强行扒开我的脸让我去面对他。
“为什么不喜欢我提她?因为吃醋吗?”
我原本身体就很不舒服,根本不想被问这样的问题,也不想与此刻的他对视,伸手,挡住他的视线,又转头,对着墙壁。
我说:“你让我好好睡个觉吧。”
“你看,你又逃避了。罢了,先睡吧。”
他将我试图挡住他视线的手塞进被子里,又替我掖了掖。
刚准备阖眼,就听见他又接了电话,不知道是不是他按错了还是怎么的,他似乎没意识到他开了免提。
因而,我清晰地听见了对话。
是林荧荧打来的,似乎还带了点哭腔:“金惑学长,我今天在地铁遇见变态了,他偷拍我裙子,我刚刚报警了,警察刚刚问完话。”
金惑:“你现在在哪边?地铁站还是派出所?”
林荧荧:“还在地铁站,有个小姐姐一直陪着我,她是这边的工作人员,她刚刚一直安慰我。对不起,实在是这边没有认识的人,所以我才打电话你。”
“没事。现在安全了就好,别太担心。方才警察有没有告诉你,说你待会儿是去派出所做笔录还是直接回学校?”
“他们没说。”
……
虽然林荧荧没在电话里说,但我当然听明白了,她是想得到金惑的安抚,想他过去接她。我面对着墙壁,心情瞬间复杂。
一个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想必是愤怒且难过的,我理解她此刻需要人安抚。
可是,一想到我如果继续和金惑来往,我们之间将会永远横亘着第三个人,我们的二人时光便会永远被这种“意外”打乱,我便悲从中来。
歪头阳光正好,我宁可歪头忽然风雨大作,金惑便走不了了。
“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
我承认我很自私。林荧荧遇到这种事情确实会很难过,但现在她已经安全了,她完全可以和金惑打电话而不是非要他去现场。
更何况,我如今又发烧,我当然希望他能留在这里。
听见金惑的脚步声过来时,我装作没听见,将被子拢在头上。
“叶枢念……”
我唯恐他忽然恳求我让允许他去那边,主动开口:“你先去那边安抚安抚她吧,我没事。一个女孩子遇到这种事肯定很难过,你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我不是要说这个。我是准备让乔梦璐和陈洁芮她们去接她,她们都是女生,肯定更好沟通,而且也能共情,我并不擅长安慰人,你知道的。”
“你的意思是你不去?”
“对,我不去。”
“但她明明更想要你去。”
“我说过了,我不擅长安慰人。而且,这种事女生更好沟通。”
我其实也很认同他的安排,可不知为何,想起林荧荧的立场,又觉得金惑过于冷漠了些。正神思恍惚的时候,我的手机也响了,它正放在我的书桌上。
金惑拿起来,直接扔到了我床上。我原本还防范着他有可能偷看是谁打给我的,但他竟然看都不看。
是江映泽的电话。
接电话之前,我特意检查了下免提有没有打开,确认没有后才接通了。
“喂,今天有时间吗?好久没见到你了,还挺想你的。今天天气不错,要跟我出去逛逛吗?刚好给你认真道个歉,关于那天山上的事。”
我压低声音说:“我不去。今天生病了。”
“咦?生病了,怪不得声音嘶哑成这样?那严重吗?是在宿舍里,还是在医院?”
“在宿舍躺着。”
我如实说。
“哦,那正好,我已经到你们学校门口了,我过来看你吧?小可怜见的,怎么又生病了?一看你那么瘦就知道身体底子不太好。”
“现在?”我眼珠转了转,想起还在宿舍的金惑,声音都有些发慌,可偏偏又很不擅长撒谎,便说,“现在可能不太合适。”
“不太合适?生病了还不太合适?难不成现在有什么我不能见的人在你身边?那我反倒更要会会了。不会是什么你前男友之类的吧?”
江映泽那头的声音明显轻快起来。
我一个头顶两个大,根本不想江映泽与金惑对上,免得金惑又要说我和那人有不正当交易。
我想起方才林荧荧的事,便将手机拿远了些,对金惑说:“要不,你去林荧荧那儿吧,去好好安抚她。我朋友过会儿要来,他会照顾我的。”
“朋友?”
金惑的声音很久才传过来。
意识到他的声音过于冷漠时,我下意识侧头,与他盯着我看的目光对上了。那漆黑的瞳孔又乍然严厉起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是江映泽吧?”
他有些玩味地说:“虽然我对偷看别人的手机没什么兴趣,但这种事不用看就能猜到是谁了。现阶段会打给你的,只有他了吧?”
“为了你们两能见面,特意把我支出去。不错,真不错。”
他甚至拍了拍手掌。
我生病之后脑子转得比较慢,竟没意识到手机是一直开着的,江映泽将这边我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金惑的眼神更冷冽了:“怎么?你还要录多久?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我这才匆匆把手机挂了。
我脑袋还有点懵,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为何我刚刚居然想把金惑支出去。
因为我断定他不知道打给我的人是江映泽,我不想他们在这样尴尬的场合见面,所以说了这般没过脑子的话,反倒激怒了金惑。
“帐等你病好了再和你算。叶枢念,你现在是直接把我当你们秀恩爱的工具人是吧?”
这是那天我昏昏沉沉睡去前,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