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吟月被手机铃声吵醒。
她艰难地捞过床头柜的手机,声音倦懒:“谁啊?”
电话那头,男人清润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谢棘刚从纽约回来,拿了个奖杯。我打算请他吃个饭作为接风宴,要一起来吗?”
“……”
沈吟月无意识地抠着手指,纠结了几秒后还是回答:“我去。”
地点订在法国餐厅,沈吟月一眼就看见了谢棘。他还是穿着一身黑,看上去有点憔悴,正低着头看手机,头发已经染回黑色。
“哥。”谢棘察觉到什么后抬眼,对上沈吟月的目光,礼貌地叫了一声,“嫂子。”
沈吟月心情有些复杂。
一年过去,谢棘讲话也不再针锋相对,看上去无比正常。
入座后,岑逢归很关心这个弟弟,问了许多问题,谢棘都一一回答。沈吟月就坐一边默默吃着奶油意面,什么也不参与。
“没休息好?黑眼圈这么重。”岑逢归问了一句。
谢棘笑笑,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到沈吟月身上:“昨天去了一趟淮安路,所以回去有些晚了。”
淮安路?
沈吟月不可置信地睁大眼。难道她昨天感受到的跟踪……是谢棘?
她呆了两秒,谢棘又笑了一声,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沈吟月慌张低头,刚挑起一勺意面,表情就僵住——她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蹭她腿。
她蹙起秀眉,故作随意地低头一看,是谢棘在蹭她。
沈吟月耳尖悄悄红了一瞬,她抬头,正巧与谢棘四目相接。对方表面依旧淡定,慢条斯理地喝着汤,可底下那只腿却勾得她越来越痒。
饭过半席,岑逢归去了一趟洗手间。
沈吟月终于绷不住了,把刀叉重重一放,发出清脆的声响。谢棘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怎么了啊?”
她咬着牙出声:“谢……”
她话还没落下,对方就越过桌子掐住她下巴,尾音湮灭在口腔。
沈吟月睁大眼睛,闻到了他身上黑雪松的淡淡冷香。呼吸交缠,分不清哪一寸是谁的。一时间,她竟然忘记了挣脱。
谢棘皱着眉,掐着她下巴的大拇指微微移开,指腹在她红唇边轻轻摩挲,有几分酥麻的感觉,像是电流。
“别动,奶油粘在嘴边了。”
沈吟月僵硬住,不太敢动弹。一方面由于眼前这个人,另一方面则提心吊胆,担心岑逢归什么时候突然回来。
仅仅两秒,谢棘松开她,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笼罩她的阴影也随之消失。
沈吟月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谢棘将粘了奶油的大拇指放入嘴中,慢条斯理地吃干净。
这个动作看上去有几分涩情。
沈吟月冷着脸,一直到岑逢归回来后都没再和谢棘说过一句话。
果然,虽然一年过去了,但这家伙体内的恶劣因子依旧存在,甚至……
愈发浓厚。
不一会儿,饭后甜点也送上来,是加了芒果的布丁蛋糕。
岑逢归把它推到她跟前,沈吟月愣了几秒后恢复平常,伸手去拿,却忽然被一只冷白好看的手截走。
谢棘叼着叉子,笑得漫不经心:“有点饿了,让给我吃吧。”
“你不是讨厌甜食?还和你嫂子抢。”岑逢归蹙起眉,有几分不悦。
沈吟月额了一声,随意扯了个谎言:“我……我今天胃口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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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逢归去结账,沈吟月就安静地站在谢棘身边,不言不语。
倏然,对方按灭手机,对她冷嘲热讽:“你可真行,芒果过敏都不告诉岑逢归,是想吃了直接进医院?”
沈吟月往边上挪了一步,和他拉开距离,轻声开口:“我没想告诉他。”
她没说,其实和岑逢归在一起的这些年,她一直在刻意隐瞒自己的所有缺陷。
沈吟月家境不太好,第一次去西餐厅甚至不会使用刀叉,但她不想在岑逢归面前暴露这一点。
她很明白,岑逢归需要的是可以陪他出入各种场合、机智应对的女伴,而不是一个什么也不会的“花瓶”。
那次,沈吟月偷偷用手机查了教程,她尽量把自己打造成一个优雅得体的淑女,也不自觉藏起了自己认为的所有“bug”,让岑逢归认为她很乖很懂事。
但偏偏,她又只在谢棘面前“释放自我”,明明都已经决定不再靠近了……
有时她也觉得,自己挺矛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