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转过身,目光警觉地扫视四周。
球场上,几个男大学生正全神贯注地争夺篮球,发出阵阵喊声。两位结伴的女生刚刚经过她身边,边走边低声交谈,偶尔爆发出轻快的笑声。
视线扫过不远处的多媒体楼,祝玖的目光突然停住。
在两栋楼之间的阴影里,有一个黑衣男人。
距离太远,祝玖看不清他的五官。但他身形瘦削,气质莫名阴郁,衣着与气息与周围的大学生显得格格不入。
他正默默看着祝玖,在与她视线相触的瞬间,他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并没有看到祝玖狠狠瞪了他一眼。
恰好一阵微风拂过,树枝映在祝玖身上的影子缓慢摆动。
她抬头,干枯扭曲的树枝交错纠缠,每一根枝条上都挂满了乌黑肥硕的水蛭。
他们随风扭动摩擦,垂下的身子不断伸缩舒张,如同在惬意地吐纳。
皮肤上似乎爬满了某种冰冷滑腻的东西,祝玖不适地搓了搓手臂,却无法驱散那种仿佛附骨之蛆的感觉。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祝玖吓了一跳。
她掏出手机,来电是曹爷爷。
“喂,曹爷爷,我明天就回去了。”她接起电话,语气轻快。
“这个……小九啊,有件事我们想了想,还是得跟你说一声。”电话那头传来老人低沉的嗓音,听起来有些犹豫不安。
祝玖一怔,懒散的语气瞬间收敛。
“怎么了?”
“老孔,就你家隔壁那个孔奶奶,她前两天报了个旅游团出去玩了,说是三天两晚只要五十块钱。按理说昨天就该回来了,可是一直到现在都没见到她人影,打电话也不接。”曹爷爷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有一点空洞失真。
祝玖听得心揪起来。
按捺住心头的不安,她沉声问:“她报的哪个旅行社?去的是哪?”
“老孔就出发前随口提了一句。刚刚我问了一圈,这些老家伙脑子都不好使,实在记不得了。只知道是她从电视上看到的广告。”曹爷爷的声音带着懊恼,隐约还能听见其他老人七嘴八舌的低语。
压下心中不好的猜想,祝玖温声安慰:“别着急,我来想办法。”
挂了电话,焦虑瞬间涌上心头。
她脑海中开始浮现那些骇人的新闻报道,什么卷帘门一拉,不买够五位数的东西绝不放人,被传销组织软禁洗脑,不听话就被打的浑身是伤,甚至更可怕的邪教……
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走了,她是吃着邻居爷爷奶奶们的百家饭长大的,尤其是孔奶奶,将她视若亲生般照顾长大。
是孔奶奶亲手把她从废墟里挖了出来,给了她第二次生命。不论如何,她一定要把孔奶奶平安找回来。
祝玖捏紧手机,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啪!”
一只水蛭掉到祝玖身前,在地面上徒劳地蜷缩扭动。
她下意识抬头,一台硕大的老式电视机悬在头顶,被一根细细的电线吊在扭曲的树枝上。
电视机屏幕不大,却背了个厚重的壳,压得树枝几乎折断,却神奇地维持着平衡。
对了!电视广告!
大脑突然只剩下这一个清晰的信息,像执念一样催促着祝玖赶紧行动。
祝玖后退两步,仔细观察了一下电视机,看到了在左下角开关。
她深吸一口气,向后退了几步,猛地助跑跃起,用力拍向开关。
电视机被她拍的猛烈摇晃,吊着它的树枝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仿佛下一秒就会断裂。
但所幸,电视发出“啪嗒”的脆响,屏幕闪过一道白光,随即跳出一片雪花点。
周围的一切声音,风声、脚步声,甚至空气的细微震颤,都在一瞬间诡异地消失了。一片寂静中,只有电视机高频电流声在祝玖耳边回响。
电视摇摆的幅度渐小,祝玖盯着闪烁的画面等了一会,屏幕上的雪花没有丝毫变化。
咬了咬唇,她再次蓄力跳起,这次用狠狠敲击了电视机侧面。
每一下都让电视机晃得更剧烈,挂着它的树枝弯曲到了极限。
水蛭如雨点般从上方坠落,噼里啪啦砸在地上,不少都掉到了祝玖身上。
它们冰冷而滑腻,在她的衣袖里蠕动着,似乎试图钻进皮肤。
祝玖顾不上在意那么多,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看到这个电视广告,找到那该死的旅行社,让他们把孔奶奶交出来。
她皱着眉,再一次用力跳起拍击电视,手掌都震得微微发麻。
就在最后一下落下时,屏幕上的雪花点突然一阵扭曲,像被揉皱的水面,紧接着,一个模糊的画面跳了出来。
茂密的丛林,似有迷雾轻绕,隐隐传来鸟鸣虫啾。
电视机太过老旧,画面的颜色灰暗而沉闷,边缘不停扭曲着,像被水流冲刷,显得飘忽不定。
祝玖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面,生怕这来之不易的画面又化作雪花点散去。
过了一会,画面逐渐稳定,四个鲜红的毛笔字“长寿之乡”缓缓从画面中央浮现,笔画粗重有力。
悠扬的古琴声伴随着画面流淌,然而每当琴声行至柔处,却总被滋滋啦啦的电流声撕裂开。
随后,古早的男播音腔响起,声音低沉缓慢:“你是否时刻担心,有限的生命随时都要结束?”
“来长寿村,治疗你衰老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