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在今日走,你们先走吧,我让这位程姑娘送你们去,她是安定县人,对这段路熟悉。”
楚韫是特意赶来送一节的。
文裕直觉应该与昨天晚上的事情有关,但并没有多问,毕竟这是楚韫自己的事情。
“那就多谢这位姑娘了。”
大虎拱了拱拳,他瞧着这位程姑娘不像是一般姑娘,袖口紧扎严实,背后背着一柄长剑,想来应该是个练家子。
程叶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话少,只是点了点头,她长腿一跨骑上马去,就等着出发了。
临到出发了,还在镇上要南下的几家村民也过来道别,文裕不擅长这种场面,坐在驴车上瞧着前面骑在马背上的程叶。
这匹黑色的马无一丝杂毛,皮毛油亮十分好看,气宇轩昂的看着就让人心喜。
文裕心里有点痒痒,只能等日后赚了钱了一定要买上一匹马骑一骑。
众人寒暄过后,去往坪村的众人上路。
要南下的村民已经自行回了镇上,采买东西为接下来的路途做打算。
楚韫看着一行人消失在金色山林小道的尽头,这才转身回了石青镇。
“你说的是真的?”
程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楚韫身后,他仍旧摇着那把扇子,只不过脸上挂着的笑容没有了。
“当然,如果不是我提前到了这里,就凭你带的这帮村民估计得栽在这里。”
说到这里程想嘴角挂上一抹略带嘲意的笑。
“带一帮子村民就以为安全了么?”
“我带他们不是为了安全。”
程想听到这里嘴角那抹嘲意扩大,“那是为了什么?不会只是因为楚大人那一点仁慈之心吧?”
楚韫不说话了,只侧目看了程想一眼,眼里含着淡淡冷意。
“这才有几分传闻中冷面无情的样子,谁看你如今的样子能想起你当年在军中的事情?”
程想倒是不惧,嘲讽的笑意淡了下去。
楚韫并不在意,只道:“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
“可你我同为殿下做事,不要忘记自己的本分才好。”
程想说完这句倒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的意思,而是转了话头,“我虽是安定县人,但也已经不在这里很多年了。他们敢在你来之前就下手,必然也是有几分自个的打算的,你自己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坐稳这个位置吧。”
“以如今朝中的局势,殿下也帮不了你。”
“好。”
......
文裕在这山林中走了大半天,道上没什么人来往,落叶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就沙沙作响。
绵延的山脉似乎没有尽头,走在这小道上很容易迷失时间。
偶尔行至山腰,所见山峦绵延起伏,云烟绕林,大片金黄中夹杂着几分带着生机的翠绿十分好看。
前世住在钢铁水泥森林的文裕,很多时候只在电子屏幕上见到这般疗愈人心的自然景色。
而现今身处其中,滋味自然是不一般,想到日后要住在这里,她心中竟然多了几分喜悦之情,迫不及待想见到坪村的样子了。
而此时她正念着的坪村。
“稳着点,别把汤洒了。”
一个约莫四十来岁包着头巾的妇人正把锅里的蛋汤倒进一个土陶盆里。
另一个年纪较轻一点的妇人用草垫隔着手,小心翼翼扶着锅。
两个人脸上都有些脏,不知道是染了灰还是什么,黑乎乎的。
这锅汤一个土陶盆装不下,分着装进两个脸大小的土陶盆里。
“好了,可以放食盒里面了。”
包着头巾的妇人把两碗汤放进木制食盒里面,这一共三四层的食盒每一层都装着菜。
两人把盖子盖好,挑起一旁的扁担,扁担两头挂着的篮子里装的全是馒头,一筐是白面的,一筐是玉米面的。
两个妇人一人扛扁担的一端,一只手扶着一只手提着食盒。
这扁担扛得稳稳当当。
两人一前一后从厨房里出来,这大清早的村子里道上竟然没多少人,家家户户房门紧闭,连一声鸡叫都听不见。
“秦婶子,你说他们真的会把巧玉放出来帮咱们吗?”
年纪稍小一点的妇人眼中有几分忐忑。
秦氏就比她要沉稳许多,“会的。”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儿,巧玉是她的儿媳妇,现在被匪徒抓走绑到山上去小半年了,其实也不止巧玉一个人,村里女人孩子基本上都被抓走了。
留下她们两个是为了做饭的,山上食材运输不方便,贼人们从来不在山上做饭,也不许别人在山上做饭,每日吃的都是从山脚下村子里运进去的。
柳巧玉会些医术,父亲曾是游方大夫,最后落脚在坪村,一身医术也交给了唯一的女儿柳巧玉。
平常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要来找她看看,柳巧玉收费也很低,基本上只收一点药钱。
柳巧玉被抓到山上去之后,村里人也没了大夫,快入冬了,天也逐渐冷了下来,村里几个老人病倒了,秦氏就趁机跟流匪商量让柳巧玉下来。
那群贼人只是混吃混喝欺压乡里,但没真想让村民们去死,毕竟村民死了或是跑了,他们还怎么吃喝呢?
虽然死几个老的算不了什么,但这无疑会让剩下的村民加重怨气,到时候反抗起来也很是麻烦。
他们再三考虑之下同意了秦氏的要求,而今天秦氏送完饭之后就可以把柳巧玉带回村里去。
秦氏扛着扁担提着食盒一步步走着,才四十多岁脸上却已是饱经风霜的痕迹,头发也白了一半,苦难让她沉默。
许是乡路漫长,秦氏身旁那个年轻的妇人停了会儿又道:“秦婶子,他们能松嘴放巧玉下来也是好事,像村尾刘家的三姑娘,刘二柱求了大半年,前些日子那群人好不容易把人给放出来,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秦氏这几日都呆在家里,不怎么敢出门,还真不知道有这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