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安阳镇的镇民来说这两排宝箱当掉就能发财,也怪不得他们瞧见关子苓会这般高兴。
抬眸望去,高阶上一人稳重地坐在镶嵌着藤蔓的王椅前,关南浔微眯着阴暗的眼眸朝着四人望去,一阵阴冷的压迫感席卷后背。
昨夜,池羡将信折成千纸鹤飞往沅陵城,信在经过魄灵宫前被苏清姿拦下,坐在瓦顶的女子嘴角扬起得逞的笑,慢悠悠地拆开信查看内容。
好在池羡信上并未透露别的信息,只不过是向外求信中人托运些干粮罢了,待他们四人死后,这干粮便是唯一的陪葬礼。
苏清姿最后将信折回千纸鹤的模样,随手飘向空中飞去沅陵城。
关子苓则是不出声地笑,走到宝箱前俯身打开箱盖,各式各样的佳肴呈现在四人眼前,一阵香味扑鼻而来。
香味飘荡在空中,惹得蹲守在殿外许久未曾吃上一顿饱饭的镇民们眼中涣散出迫不及待的神色,那副高兴的嘴脸完全压不下去。
关子苓端出四盘佳肴与美酒摆放在桌前,双手呈上笑着欢迎四人入座同他们共同用膳。
白虞眉眼中尽显不愿,可若想继续了解安阳镇就必须待在此地,前几日他们已经损了关南浔一个面子,今日可不能再犯过错。
白虞、池羡、棠溪冉、伶舟诩徐徐入座。
关南浔双手撑在两腿之间,偶尔清清嗓音低沉地开口:“过几日便是上元佳节,在安阳镇非常重视这个节日,不知四位从远方而来的侠客们可否待在此镇共度佳节?”
这算是邀请吗?
先前关南浔摆着一副不乐意他们来到此镇的臭脸,这才几日他突然改变主意,定有猫腻。
白虞的双手触摸着桌上的美酒,正准备端起酒壶举杯时被池羡拦下,他先一步起身手端酒壶一饮而尽,嘴角扬起一抹不深不浅的笑容,笑得勉强。
“镇主盛邀晚辈自然愿意。”少年低沉带有磁性的嗓音漂浮在耳边。
“好!”
关南浔拍手大笑,起身端起桌前的酒杯一口饮下,喝下肚后毫不见外将衣袖擦抹在嘴边,扫去嘴角残余的酒渍。
用完早膳几人也无过多的话题可聊,正准备离去,关子苓则是将这两排宝箱纷纷开盖,示意镇民们陆续端取佳肴美酒。
镇民们早已迫不及待,那双盛满渴望的眼神闪烁着星光,健步如飞般冲上前排成一队端取佳肴。
注视着手中的佳肴如同视作珍宝般捧着,喉处滚动,压抑不住心中的愉悦,狼吞虎咽地塞进嘴中。
白虞和池羡前脚刚踏出大殿,镇民们便纷纷挤上前抢佳肴,咽下肚后满意地拍抚着小腹,打了一个响嗝。
白虞回眸瞧见镇民们用力推开同伴只为抢先一步尝到佳肴,心中莫名产生一阵不安,轻声道:“倘若有一日安阳镇无干粮,他们是要上演一场人吃人的惨象吗?”
她的声音很轻,或许伶舟诩和棠溪冉未曾听见,不过在她身侧的池羡倒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并未回话,而是微微撇头看上一眼。
“白师姐,你快瞧!”棠溪冉指着镇口前十几名下人擦抹着额间的汗水,放下抬在肩上的大箱子。
白虞在这声呼唤中回神。
一眼望去下人们抬眸时眼中写满嫌弃,口中似是在抱怨。
白虞匆忙赶上前瞧看,下人们在见着白虞的那刻神色恢复如初,想起出城前城主还特意交代以笑面人。
在白虞走近时十几名下人嘴角纷纷扯出“职业假笑”。
白虞回笑:“多谢秦城主能够在危难帮助我们,真是劳烦你们了。”
“不劳烦的。”站在最前面的一名下人从衣领中掏出一封信递给白虞,“这封信是城主唤我定要亲手交到你的手中。”
下人指着身侧雕刻着凤鸾纹印的宝箱嘱咐道:“哦对了,这一箱是城主赠予你的,里面全是你平日里或许能用上的物品。”
池羡起初心神不定,眼神飘忽在镇民身上,听到下人口吐这番话后眼神直盯着那盒宝箱,一道幽深的目光落在那盒宝箱和那封信前,恨不得立马毁掉。
白虞迟疑一下,缓缓抬手接过,明眸中升起一缕感激不尽,露出明媚的笑容。
这么久以来,池羡还从未瞧见她漾出如此明媚的笑容,连同眼底也盛满笑意,那是发自内心深处的笑。
她收到秦丰的回信就这么开心?
棠溪冉似是明白其中的深意,走上前轻轻地扯了下白虞的衣角,杏眸中盛满好奇:“白师姐,这信中人是谁啊?他对你可真用心,你们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挚友而已。”白虞微笑着撇头注视棠溪冉,一瞬间对上池羡阴冷的目光,额前的发梢遮住他眼底晦涩不明的神情。
白虞瞥神直视下人们:“多谢。”
下人们直言道:“白姑娘若无其事我们便先行告退。”
下人们走后池羡那双深沉的眼眸落在白虞身前,见她将秦丰的回信藏在腰间的囊袋中,仿佛视若珍宝。
少年面色愈加冷淡,黑瞳藏着无底暗河,幽暗不明。
她那么珍视那封信,那他该如何亲手在她的眼前毁掉那封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