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蹙眉,眼神向下瞥瞧见自身也是淡青色的罗裳,难言两人的衣袍还怪像。
白虞视线转向院内,提着药材的手背在身后,神情显得十分不自在,慢悠悠地走进袁陵院。
只留下一句话:“路过药堂随手买了副药方,只是不知这药效如何,打算拿你来试验。”
池羡望着那道窈窕的背影愣神片刻,瞳眸闪烁着一丝莫名的欣喜,夹杂着九分难以置信。
他微微抿唇,手心涌上一股温热,这样的关心他已多年未曾体会到。
暮夜时分,池羡端正地坐在雕花榻前,一手执笔在白纸上轻飘飘地描摹,长着一副温文尔雅俊俏的白脸,垂眸认真描摹时流露出一股书生气。
门外,白虞悄咪咪遛到灯火通明的门外驻足,弯身贴近房门试图窥见屋内人行为举止,不过这房门可比西厢房好上千倍,根本窥视不到屋内。
她便侧身将耳朵贴近房门,试图听清屋内人发出的动静,她这副模样在旁人看来如同盗窃宝物的小偷,好在没人路过此房。
池羡感受到在火烛的照耀下映照出屋外一个人影,他斜睨着眼朝房门瞥去,眼神充满警惕。
“谁在门外?”他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如同他的那双眸子一样。
“是我…”白虞身子一僵,半声不吭后停在门外发出蚊子般弱小的声音。
白虞停留在门外片刻后,见池羡没有发出动静便轻轻推开房门无辜走进屋内,手中提着正午时买的药材,柔声道:“日中时说拿你试验,还记得吗?”
“记得。”池羡并未抬眸,眼神停留在白纸上,他面无表情说话时也很淡定,这让白虞更加羞怯,难以说出口。
空气沉寂片刻后,池羡放下手中的笔抬眸带有探究性看向她,眼神似乎在说“有事?”
白虞轻咬下唇,慢吞吞地同他解释药材该如何使用:“药童跟我嘱咐这药得泡在浴盆里让患者沐浴时服用……”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难以听清。
池羡并未多语也未曾多想,眼神示意她将药放在雕花榻前:“放在这,你人可以走了。”
白虞乖巧地将药放在雕花榻前,可她却并未离去,空气再次陷入沉寂,两人视线相撞,显得倒有几分尬。
“白姑娘还有事?”池羡耐下性子同她轻声细语。
白虞手指着他的后背,小心翼翼地说:“你的伤在后背,沐浴后需要包扎伤口才能好的更快。”
她后退几步转过身背对着他,补充道:“我就在这等着吧,你别多想,那日在仙族你替我挡下两道紫月雷才会受如此重的伤,倘若不治好这处伤口我会心怀愧疚的。”
池羡眼底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更多的是开心,那种失而复得后愉悦的心情,要不是她,他倒是真忘了起伏不定的感受令人有多难以平静。
浴盆内盛满温水,空气飘散着沸腾的热气,他走到屏风后缓慢地褪去衣袍,显露出流畅而有力的腹部线条,背部宽阔厚实。
屋内火烛微微摇曳,在此刻温度逐渐上升,玄鸦铺展着翅膀飞到屋檐下,往屋内瞥了一眼便迅速转移视线。
药材漂浮在水面上渗透进伤口深处仿佛吸吮着伤口流出的鲜血,一阵又一阵刺痛直击心口,池羡锁眉双手撑在浴盆两侧,虚弱时下意识瞥向愣在原地纹丝不动的白虞,一股热意涌上心头,额间淌出汗珠滴在下颌线。
半柱香过后,池羡身披一件白衣走出屏风,或许是屋内热气沸腾,两人的耳朵都红透了,像个红樱桃般。
白虞蓦然回首,瞧见池羡的白衣并未遮严实,坚实的肌肉线条暴露在她眼前,白虞眼神闪躲连着脸颊也开始泛红,她用手煽风缓解气氛。
“你快坐下吧,包扎完伤口我要回屋休息了。”白虞随手拿起裹伤布缠在手心玩弄。
池羡乖巧地背对着坐在榻椅前,一手扒开未缠紧的白衣,衣服半遮半露,完美显露出他后背坚实的肌肉,两人贴得很近,在火烛的照耀下两人的动作映照在窗纸前倒显得暧昧。
白虞眸底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他后背远远不止那日被紫月雷所伤留下的疤痕,还有被鞭打的陈年旧伤,疤痕渐渐淡去,可印记却难以消散。
她竟同情起他,温热的指腹轻触着淡去的疤痕,眸底流露出一缕哀伤。
池羡感受到旧伤产生一阵温热,那便是她手心传来的热意,他转身抓住白虞的手腕,眼底流露出厌恶的神色,仿佛触碰到那些旧伤便是触碰到他的底线。
“白姑娘还请自重。”
两人视线相撞,在对视上的那一刻池羡眼底的厌恶暗淡下去,透过她的瞳眸他看见了记忆深处的那位故人。
在十八年前,也有人用着这样的眼神远远地望着他……
“我替你包扎好伤口。”白虞挣脱开他的手柔声细语,撕下裹伤布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好,连着陈年旧伤一同包扎。
她不知他的过往如何,为何会经历如此狠毒的鞭打,他又为何会执着于重修魔道,过往种种皆难料。
淡去的伤痕包扎好的那刻似乎也在告诉他放下心中执念,坦荡奔向下一场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