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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羡和白虞走在银月河岸,池羡不愿等待岱琛的到来,更不想知道他会受到何等惩罚,只想赶忙回到袁陵院配合白虞洗刷宗门冤屈后开启寻找第二颗上古神丹。
白虞心事重重,舒下一口长气仰头望向池羡,问:“你认为天帝会如何惩罚岱琛?”
“与我无关。”他的回复很冷漠,连同眸子皆弥漫着冷冽的气息。
池羡冷淡起来的态度白虞多少有点接受不了,既然他不愿陪她分析岱琛的问题,那她也不会多问。
在白虞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句耳熟的话语还有一场熟悉的画面涌上脑海,记忆一时错乱,白虞如同大梦初醒般放大双瞳。
池羡瞥神留意到她异样的神色心头难免产生几分忧虑,他担心白虞遭受紫月雷的攻击后留下后遗症,更担心她体内的赤鸾神力跟随伤口受到影响。
“白鸾曦。”他唤她,语气格外柔和且充满担忧,低头去探她的不适。
白虞忽然抬眸,对上池羡担忧的神色:“池羡,你还记得在袁陵院押下袁安时,那群下人们说了什么话吗?”
池羡微微蹙眉陷入沉思,他的记忆力很好,稍微回想便能彻底忆清往事:“宅府闹事?”
“没错。”白虞在脑海中仔细回忆着下人们的神态,是气愤亦是恐惧,“莫非六年前袁陵院横生邪祟是因为东厢房密室的存在?那这个密室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呢?”
下一秒,池羡抓住她的手腕,两人贴得很近,近到仿佛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声,白虞愣神中,见池羡拂袖施法,回过神时已回到袁陵院西厢房的枯枝前。
白虞没站稳身,踉踉跄跄一手扯住池羡的衣袖,另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枯树,神色迷离似是还未反应过来。
伶舟诩在西厢房早已等候多时,见到两人甚是欢喜,笑着跑过去迎合。
“白师姐,你没事可太好了!”伶舟诩上下打量白虞,怎么也没瞧见她受伤的痕迹,脸色甚至比前几日还要粉嫩。
池羡一手拦住伶舟诩,面无表情道:“六年前袁陵院因邪祟闹事你还知道多少?”
伶舟诩蹙眉,一手轻轻挠了挠额,探下一口气摇头直道:“师尊同我讲述此事时是在我十四岁那年,如今已相隔四年,况且师尊当年说得云里雾里,我也未必听懂。”
白虞眼前一亮,露出破局后欣喜的笑容:“这还不简单,直接去问六年前便在袁陵院做家仆的下人了解当年之事。”
“有道理哦!”伶舟诩用着欣赏的目光瞥向白虞,夸赞道。
池羡眸色冷淡,眼底笼罩了一层暗色,他用着命令式的口吻逼迫下人们一五一十地交代出六年前袁陵院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跪在地上身着棕褐色布衣的妇女咬唇不语,似是在犹豫不决。
池羡没有耐心陪她们耗下去,深邃的眸子顿时暗下,深不见底,开口时他的嗓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不说话那就把舌头割了。”
他吓唬人的场面白虞见怪不怪,倒是伶舟诩很少见师兄这般阴冷,神经跟着紧绷。
“我说,我说。”妇女重复着,抬眸回忆当年那段痛苦难忘的时光,眼底染上泪痕,“六年前,袁安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底层百姓,每日靠着卖刺绣类布帕生存,他有一个妻子英年早逝,一个人供养女儿念书,说来不易,自从他的女儿念书后常常受到同窗排挤,正是因为袁安不够强大,又或是她年幼便丧母,种种原因导致她成为同窗口中的笑话。”
“那他们为何不反驳?”白虞眸底有几分同情,问道。
妇女苦笑着摇头:“没用的,他一介靠着卖刺绣布帕生存的百姓怎抵过官家贵族背后的能力?后来他的女儿死了,摔死在城外的北面竹林,袁安自那以后便疯了般,他狂奔去竹林未能寻回女儿的尸体,却带回来一只龙兽,他说那是他女儿最后留给他的东西。”
“袁安靠孽龙在城内耀武扬威,自那以后没有人敢再欺凌他,为了防止猜疑,他将孽龙藏在北面竹林,嘴上说着那是他女儿葬身之处,他要让所有人陪葬,因此,六年前在北面竹林曾失踪不下一百名百姓。”
“再后来,他神志早已不清,这些年他一直困在那段回忆,他在东厢房挖掘一处密室,密室里高捧着一盒尘土,他说那是他女儿的骨灰,正是因为此事,袁陵院夜晚常常冒出邪祟,邪祟害死了我儿,当时我恨极了他。”
皆为可悲之人,白虞神色黯淡下来,眸底盛满同情,她出手拉起跪在地上的妇女,扯出一抹微笑,却问:“那你为何还一直待在袁陵院呢?”
妇女恶狠狠地抬眸,眼中布满血丝,咬牙切齿道:“我必须亲眼看见他死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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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中央摆放着宽大的案桌,当下的一切场景与前几日一模一样,大理寺卿挺身坐直,一脸严肃地审案,而袁安手上拷着铁链,头发凌乱不堪。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审案秦丰也前来参加,一位堂堂城主竟会来这般无趣的场地,当真可疑。
从白虞走进大堂时秦丰欣赏的眼神就没从她身上挪走过,池羡也瞧见了,他一贯喜欢冷着脸,不用正眼瞧秦丰,打心底厌恶秦丰。
白虞瞥见秦丰时眼中带着几分意外,先是行礼后转移视线看向大理寺卿。
而大理寺卿的眼神一直瞥向坐在一旁的秦丰,今日秦丰来此,即便是他想庇护袁安也无可奈何。
“被告人袁安,经下人们所述,你曾在北面竹林藏养一只龙兽,名乃孽龙,而六年前百姓失踪也正是因为此事,巧合过多便不是巧合,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讲?”
袁安精疲力尽,年纪尚大且几日不曾用膳导致面部凹凸不平,他没有力气再去狡辩,敛眸嘴角扯出绝望的笑,而后是狂笑。
“给我将这个疯子拖下去斩了。”大理寺卿见秦丰脸色不佳,恨袁安铁不成钢,恼羞成怒下这才脱口而出。
下人们拖走袁安,白虞猛然转身,想起妇女曾讲述过他悲惨的事件,忽然开口:“等等。”
白虞紧张地看向池羡,伸出手向他讨要龙力丹。
池羡施法,眨眼间的功夫龙力丹呈现在手心漂浮。
堂外路过的百姓前来观望,白虞见状接过龙力丹呈现在众人视线中,阳光直射龙力丹,在阳光下龙力丹映照出一缕光辉。
“我今日来,便是向众人昭告,剑心宗从未盗窃龙力丹,更没有私藏龙力丹之心,而剑心宗三千弟子枉死正是因为袁安暗自偷盗龙力丹所致。”白虞的声音铿锵有力。
她转身揖礼,透过眸底显露出临危不惧:“在此小女恳求城主、大理寺卿网开一面,收回袁安的金银财宝,将他流放至宁古。”
宁古环境极为恶劣,不仅气候严寒、食物匮乏且交通不便,乃是最佳的受苦之地。
她想,或许袁安也不愿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死在刀下,那倒不如将他流放。
秦丰忽然笑了,豪爽应答:“好!”
袁安眼眸转悠几下,眼前顿时恍惚,神情茫然了片刻。